二十六年前,山王坪南幼家迎来一朵祥云,同一时间,宗主夫人诞下一名男童。
男童降世,呱呱啼哭,祥云伴着七彩虹光钻入男童眉心,随即一枚青色鳞片在男童眉心长出。
家主南幼辰大喜,昭告整个极北之地,南幼家有麒麟庇佑,并为其子取名为南幼麟。
幼时,南幼麟便展现出及其妖孽的天赋。
三岁能文,五岁习武,七岁时凡境肉身大成,九岁时得书院青睐相邀南下,同年登上书院三千长阶心境大成,十岁入修道一境“归元”,习得樊笼术,后得书院山主师元明亲自点拨,此樊笼术需囚禁一只麒麟大妖才是真正圆满。
本就有天生麒麟像的南幼麟不受天道缺失影响,尽管樊笼术还未捕获麒麟大妖,但修为仍旧与日俱增,二十岁时的南幼麟已是“翩游”五境的修道者。
然而故事的美好开端总是以不幸收场。
这一天,出外游历三年的南幼辰回到山王坪,不由分说的便将留守宗内的所有人全部诛杀,就连南幼麟的生母,也未能幸免于难。
彼时,除了南幼麟,山王坪已是尸山血海,不解的南幼麟还没能询问南幼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被南幼辰关在了一间不见天日的密室。
被关押的南幼麟每天都会被喂食一种不知名的药物,并且被放走一部分鲜血。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天,南幼麟看见了返老还童的南幼辰,还未他开口,却听南幼辰说:“从今天起,你就叫南幼庆了。”
南幼麟不解,不明白父亲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又听南幼辰说:“你的性子太弱,配不上这天眷麒麟气运,从此后,麒麟气运尽加吾身,而你,只管享受荣华富贵便是。”
说罢,南幼辰便走了,而山王坪也从那一天开始多了一位混吃等死的二少爷。
故事讲完,剑无书眸中泛红,紧握的拳头是说不出的气闷,他咬着牙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这父亲冷血得紧啊。”
南幼庆,或者说此时叫南幼麟更合适一些,他的眼中早已是麻木一片,“不过是麒麟气运而已,若是父亲开口我怎会不给,只是可怜了我的母亲,可怜了当年山王坪上上下下三百六十二余口为这难以求证的麒麟气运赔命。”
风雪中,老陆与南幼辰交手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剑无书寻不得老陆的踪影,只得朝着雪地大喊:“老陆,能杀得了吗?”
剑无书话音刚落便瞧着老陆忽的闪身至身前,老陆不知剑无书为何突然杀意大胜,只得眯着眼以示询问。
剑无书见此,指着同样现身于不远处的南幼辰道:“山王坪宗主南幼辰,呵呵,倒是本公子眼拙了。”
老陆闻言,瞬间便明白了其中曲折,大惊问道:“传闻明阳洞天秘境内一处仙人谷中有一奇法可嫁接天眷气运,你竟然对你儿子用?”
被戳穿的南幼辰毫不在意,冷声道:“大丈夫,成大事不拘小节,不过儿子罢了,没了可以再生!”
南幼辰的话字字扎入南幼麟心底,他那泛白的指骨随着暴起的青筋啪啪作响。
一向喜形不露于色的老陆听了这话也有些生气了,他持剑指向南幼辰道:“刚刚的不作数,再打过,三招之内不能将你斩于剑下,算老夫无能!”
“三招?”
南幼辰不屑笑着反问道:“你以为青天麒麟气运加身数年的我就只是这样吗?”
说罢,南幼辰对着早先被剑无书悉数斩杀的麟纹青衣卫伸开右掌,老陆只觉一阵阴冷弥漫四周,随后惊异问道:“饕餮法?”
南幼辰冷笑,“你知道得倒是多。”
阴冷漫过之处,一道道精纯的真气涌入南幼辰的身体,只见南幼辰贪婪吮吸一口后,气势再度攀升,原本只是初入“魂墟”七境的他,转眼已至七境巅峰。
南幼辰迷醉的握了握拳头,有些可惜的道:“只差一步,我便可入‘自在’八境,可惜可惜。”
说罢,南幼辰又看向老陆眼神充满挑衅的道:“三招?来试试。”
话落人动,南幼辰一个闪身便至老陆身前,一直被动挨打的他终是在这一刻开始反击,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却在这时候发生了。
只见老陆轻飘飘缓缓挑出一剑,那如雷霆万钧袭来的南幼辰瞬间变了脸色,随即转瞬遁出数丈之外。
站定的南幼辰有些狼狈,他用手背擦去嘴角那一抹慢慢渗出的血渍,惊疑问道:“自在八境?不对,这是逍遥九境?”
似明白自己口中所说到底有多么骇人以后,南幼辰疯狂摇头道:“不可能,明阳洞天封闭七百年,凡间根本就没出现过逾五境的修者,除非”
南幼辰的瞳孔放大,嘴里难以置信的喃喃道:“你们是从外面来的?”
风雪中,老陆持剑指地颇有些不耐烦道:“这么啰嗦干什么,赶紧死来,我家少爷还等着下山喝酒呢!”
被呵斥的南幼辰并不恼,反倒是大笑着指向老陆道:“你们的胆子倒是大得很,当真以为书院瞎吗,八境以上的外来者还敢在明阳洞天杀人,等着遭到书院无休止的追杀吧。”
“哼,书院?”
被奉为明阳洞天圣地的书院第一次被人这么轻蔑的提起,虽隔着老陆数丈以外,但南幼辰依旧能感受到老陆那逼人的杀气。
只见老陆步步向南幼辰紧逼而去,嘴里更是大逆不道的道:“区区书院也配追杀我等,你让明煌亲自到我面前,你看他敢说这话吗?若不是少爷残灵未归,需得以主人散落在明阳洞天的气运恢复根基,你这山王坪我抬手可灭!”
说罢,老陆更是含怒斩出一剑。
这一剑如万龙奔腾,先前剑无书大费周章弄出来的万剑齐飞与之相比仿佛是小溪见了大海。
铺天盖地的剑气朝着南幼辰席卷而去,就连四下旷野的皑皑白雪都被尽数吹散,只留下山体原本的模样。
剑气浪潮淹没过处,南幼辰破败的身体躺在地上,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一副宗师模样,说是路边锤死的乞丐也毫不过分,他的双眼失去神采,呆呆望着无星也无月的夜空落寞道:“你们到底是谁?”
老陆早已收剑,呆在一旁默不作声,剑无书晃悠悠的来到南幼辰身前从怀里掏出一块有麒麟纹的玉简问道:“可识得此物?”
南幼辰涣散的眼恢复神采,不过眼底神色尽是惶恐,嘴里更是大惊道:“你是当年逃出去的那一道灵!”
剑无书往南望去笑而不语,徒留下风雪中一袭白衣与一抹剑光,三分血色过处,南幼辰终是死不瞑目。
剑无书来到南幼麟身前,活像个无赖似的问道:“我把你爹弄死了,怎么说?”
此时的南幼麟是一种剑无书没见过的状态,或许有三分解脱,或许有三分埋怨,但终究都随着南幼麟一声叹息化为虚无。
南幼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对着剑无书伸手道:“走,请你喝酒。”
刚刚还一脸严肃大有一言不合便再打一架姿态的剑无书闻言咧嘴一笑道:“好!”
书院之巅,一道白衣望向极北,直到看见那抹冲天的剑光划破夜空,白衣才微微一颤苦笑道:“终究还是要来的。”
落尘小镇,俊美的年轻道人挨着邋遢汉子并肩而立,极北之地那抹绝艳的剑光也令他二人神色各有不同,年轻道人盯着北方目不转睛嘴里的话也不知是对何人道:“机会只有一次。”
邋遢汉子闻言,眼底满是坚定,“一次,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