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追了上去来到那人身边问道:“可曾见过南陵沈家沈宴?”
是的,在李长安送非黄回去的时候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已经问清楚。
要说那沈宴也不是个磊落之人,明明凌川已经将他拦下,他却偏要趁着凌川因为古家人出现分神时,硬扇了非黄一巴掌,若是不是凌川回神及时阻拦,只怕非黄不止挨这么一巴掌,而非黄被打的原因也足够可笑,竟不过是因为这只要你一登上登山长阶便能察觉的阻力。
沈宴被阻后倒是没有继续为难非黄,留下一句狠话后便率先登山。
也不知道那凌川是出于什么心理,在古家人紧随沈宴登山后,凌川跟非黄说了一句“对不起”,也与陈子衿一同登山而去。
随后陆陆续续又有一些人前来登山,不过对角落里的非黄倒是没有提起兴趣,一直到林见鹿出现后,再没有新的人前来登山。
李长安倒不觉得凌川有什么对不起非黄的地方,只是这沈宴着实可恶。
那被李长安问话的少年因为分神,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李长安忙伸手将他扶问关心道:“没事吧?”
少年额头有汗珠渗出,显然走到这里已经花费了他不少精力,就连说话都有些气虚,“谢谢我没事”
李长安松开手,又问了一遍:“你见过沈宴吗?”
少年摇头,“没,没见过,或者说不认识才对。我们北域就没有姓沈的大家族。”
李长安一阵失望,随即又释然了,那沈宴想来应该是第一个登山之人,哪能这么快在这里遇到,李长安朝少年拢了拢手,留下一句“小心”后,又接着往山上跑去。
少年望着如履平地的李长安,内心升起一股无力,或许书院门前的这三千长阶当真是为了将俗人与天才区分开吧,又似有不甘心,少年朝着李长安越来越远的身影喊道:“我叫祝鸿,我会追上去的。”
此时李长安的身影已经被长阶上漫延的云雾遮掩,也不知祝鸿的话李长安到底有没有听见,正当祝鸿想着自己有些异想天开准备放弃的时候,一道毫不质疑的声音拨开云雾从上方传来。
“好!”
落尘小镇南街。
铁匠铺内烘炉已经熄灭,那特制的风箱也被上了锁,后院门前挂着的两盏油灯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空荡的地面上,两道影子随着灯火晃动。
袁铁匠搬来一根小凳子坐到了王霜身旁,将那不知盯着何处愣愣出神的美丽妇人拥入怀中,“想那孩子了?”
王霜低着头倚在袁铁匠胸口,眼眶有些红红的摇着头,“没,谁想那臭小子的。”
袁铁匠沉默,王霜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虽说李长安拜入铁匠铺只有两年,但这孩子却是他与王霜看着长大的,若不是三十年前一场变故,他们的孩子应该也有李长安那么大了。
想到此处,袁铁匠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又过了一会儿,王霜突然问袁铁匠:“你说那臭小子不会被拦在那烂书院的什么登山长阶外吧?要是真拦住了,可就别再让他去那些害人的地方了,这小小洞天你我要真想出去,哪里有这么麻烦。”
袁铁匠摇头,“不会的,这两年时常给长安吃的到底是些什么肉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东西要是放在外面足够三十六地的后人们抢破头了,更何况他本就勤勉,每日的修行从未断绝,登上前两千阶,轻而易举。”
“那他身上的味道?”王霜有些担心。
袁铁匠暖心笑笑道:“怎的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个粗心的人吗?早已抹去了。”
只是袁铁匠说完后又沉吟道:“两千阶前不过看炼体高低,真正的难处在两千阶后,那才是需要他自己面对的难关。”
“难什么难,过不去回来就好了。”
“回不来的。”
袁铁匠声音变得低落,“至少暂时回不来的,只要那小子走过了两千阶,他就已经是某些家伙眼中的瑰宝了,若是当真三千长阶尽数走过”
后面的话袁铁匠没说出口,他回头看了看案几上摆着的两尊石罐,眼底一股怅然之色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