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是闫小哥呀?这是给义庄送货呢?”
“哈哈哈,没什么,死了个小乞丐,刚才有人到衙门通禀。”
“闫小哥且忙去吧,我们自然会收拾。”
众差役和闫无生已经相当稔熟,随口就将情况说了一番。
“小乞丐?”
闫无生目光一凝,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情况。
“差爷,我能看看尸体吗?”
闫无生立刻丢下板车,跳下官道,直奔差役而去。
“闫小哥这是?”
差役不解的问,这宁县虽然太平,但死一个乞丐还不是什么大事。
“呵呵,好奇,好奇。”
闫无生打着哈哈,差役也不在意,随手指着地上盖着草席的地方。
“刚从树上放下来。”差役混不在意的说。
闫无生看着草席的轮廓,手脚有些发凉,这身量和李富贵很像。
闫无生踟蹰着蹲下,手放在草席上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掀开。
“闫小哥不会是怕了吧?哈哈哈”
“笑话,闫小哥是做白事的会怕这种东西?”
“哈哈哈,闫小哥别怕……”
闫无生掀开草席,映入眼帘的是李富贵那张稚嫩的小脸,小脸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张大的嘴里,血洞洞的没有舌头,脖子上还套着绳子。
“你就是闫无生,闫大哥吧?”
“我就是个乞儿,哪来什么称呼,好多人叫我李狗儿,吴婶婶给我起了个大名叫李富贵。”
……
“报仇哪能请闫大哥动手?等我再长大些,我自然会报仇。”
“我知道闫大哥有些消息没有查到,但我查了整整两年,发现了一些消息。”
……
“嘿,等闫大哥破了案,我就离开宁县,一路北上到府城去。”
“如果吴婶婶没能沉冤得雪,那十年后我就回来报仇!”
“闫大哥,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
“我发现姓郭那个王八蛋,这两天一直往废宅那边去,还带着包裹。”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祝大爷财运亨通,身体安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与李富贵相见的一幕幕在闫无生眼前闪过,这个为了报恩敢于仗义死节的少年,最终还是死了。
闫无生感觉不到愤怒,甚至连发泄的欲望都没有,只感觉到浑身发凉。
一点点白光在闫无生眼前闪过,他有些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闫小哥……闫小哥……你,你流鼻血了!”
差役发现闫无生坐在地上,两个鼻孔不断的往外冒血。
闫无生用力的挤出一个笑容说:“差爷,这位小兄弟我认识。不如就让我把他送到义庄去吧。人穷一辈子不可怕,如果连死了都不能有口薄棺就太造孽了。”
差役们看着闫无生突然笑了起来,血顺着嘴角染红了牙齿,那满口的鲜血让这笑容看起来格外狰狞,仿佛是刚吞噬了血肉的怪物。
差役们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他们着实被闫无生赤红的双眼吓到了,那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冰冷得就像纸扎人。
“闫兄弟说了算,我等就告辞了。”
差役们不敢耽搁,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你啊!说你什么好!让你别管了,你不听,现在好了吧!”
闫无生脱下衣衫,整齐的铺在了地上,他将草席掀飞,扯断绳子,将李富贵瘦小的身子抱到了衣衫上,并小心的为他穿了起来。
“你啊!本来该成为我师弟的,怎么就急着去报仇啊!”
闫无生眼神温柔,双手轻巧的将李富贵大张的嘴合上,也不知是不是少了舌头的缘故,合上的嘴还带上了笑意。
“还笑!哈哈……这辈子我是等不到你来报答我了。也好……也好!”
闫无生越说声调越低,越说眼神越冰冷,最后只剩下了一抹决绝。
“走吧!我带你去见见你没有拜成的师傅。”
闫无生抱起李富贵,将他仔细的放在了板车上,拉着板车义无反顾的朝义庄而去。
“高高的青山上……让它开遍我等着你回家的路上好像我从不曾离开你的身旁……”
闫无生哼唱着《萱草花》为李富贵送行,希望他来世能够有一个如此爱他的母亲。
固海舟今天早早的就在义庄外等着了,今天是闫无生送纸扎的日子,一般闫无生都会陪他玩上半天,这也是他很期待的日子。
一个上身赤裸的身影出现在义庄前,那个身影流着鼻血,血染红了嘴唇,染红红了下颌,染红了胸膛……
“无生师兄……你……”固海舟看着浑身是血的闫无生,吓得连忙跑回了义庄里,边跑还边喊:“师傅……师傅……不好了……”
“吼什么吼?哪里不好了?”
陆朱橘被固海舟拉着往义庄外拽,一边不情愿的往外走,还一边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