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熟悉的温柔和慈爱,正是之前拥抱着他不断穿行的女性。
“母亲!”余正繁情不自禁的喊出了声音。
眼前的女性浑身被幽绿的火焰灼烧着,精致的容颜上全是细碎的裂痕。
“好好活着!”女性并未张口,但她慈爱的声音直直的涌入余正繁的心头。
一片、两片……宛如瓷器开片般细密又连绵,接着那女性轰然崩碎。
“不……”余正繁猛然坐起,旋即又抱着脑袋痛苦呻吟。
彻骨的痉挛从全身各处袭来,仿佛一台放置多年的机器突然重启,剧烈的颤抖着、呻吟着。
心脏猛烈的收缩、放松、再收缩、再放松……为这具躯体注入新的活力。
不知过去多久,疼痛的感觉才消退。
余正繁艰难抬头环视四周,陌生而又古老的房子,仿佛是古镇中的老民居。四周布置好似灵堂,而他身下是一口漆黑的棺材。
正在余正繁茫然无措之际,一个小女孩抱着一捆纸钱从门外走来。
女孩约莫七八岁,脑袋两侧各扎着一个球髻,穿着不知什么朝代的古装。圆润娇俏的小脸正一脸惊恐的望着他。
余正繁与小女孩对视了几秒,尴尬的说:“小姑……”
“爹呀……”小女孩一声惊叫,抱着纸钱转身就撒腿狂奔,一边跑还一边叫爹。
余正繁更加尴尬的揉了揉鼻子,连忙从棺材内爬出。
“我……恐怕是,穿越了。哪个朝代?”
“我这是穿越到死人身上了?”
“这应该算诈尸吧?”
“难怪吓坏了那小姑娘!”
“接下来该咋办?“
”难道装失忆?”
“按起点孤儿院的套路,这是最稳妥的选择。”
“那我的金手指……”
正当余正繁胡思乱想之际,小姑娘咋咋呼呼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她的声音中听不出多少恐惧,反倒是兴奋的感觉要多一些,就像突然看到了什么稀奇事一般。
小姑娘正卖力的拉着一个瘦小的男人进入门内,指着余正繁说:“爹啊,你看,你看,活了呀。”
男人左手食指在眉心轻点一下,皱眉认真的看着余正繁,看了片刻紧皱的眉头放松下来,接着脸色又变得十分古怪。
“无……无生?”男人试探性的问着。
余正繁没有回答,出于职业养成的察言观色习惯,让他本能的分析着男人的情况。
“年龄应该在五十岁上下;”
“眼睛很亮很有神,亮得就像在发光一样,深邃得像能看透人心。传说中的神光熠熠也不外如此了。”
“面容枯槁,但没有皱纹,脸上皮肤很白,不正常的苍白;”
“手指骨节粗大,是常年做重活的手,但同样很苍白;”
“衣服很旧,但不破,很干净。与小女孩干净整洁漂亮的衣服有明显的差距。这个男人对小女孩应该非常宝贝。”
“很古怪,常年干活的人,皮肤怎么会如此苍白?也不是那种因病造成的苍白,白得更像纸一样。”
分析完以上的信息,余正繁斟酌片刻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那你能想起什么?”男人面色更加古怪起来。
“什么也想不起来。”余正繁摇摇头,面容真诚。
男人看着余正繁,沉默片刻后说:
“你叫闫无生,是我张氏纸扎铺的学徒。既然逃过死局,以后就好好生活。”
“你就叫我张师傅吧,今天不用干活,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晚上也不要离开房间。”
张师傅也不给余正繁说话的机会,拉着小姑娘离开房间,并顺手将房门带上。
余正繁快赶两步,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倾听。
“爹啊,不是无生哥……”
隐约听到小女孩的半句话,余正繁脸色一变。
“糟糕,果然被怀疑了,起点孤儿院的套路太不靠谱了。”
“是啊!一具尸体突然成了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被怀疑?”
“什么叫逃过死局?什么死局?”
“为什么要在这里休息?这里可是灵堂!”
“晚上到底有什么?为什么不能离开房间?”
怎么办?怎么办?
余正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刚才的分析可以清楚的认识到,形式对他非常不利。原身的死有大问题,而且很有可能与张师傅一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是,他连身在哪个朝代都不知道。中国历史上所有朝代对人员流动都有严格的管控。没有身份信息,没有官府开具的路引,他前脚逃走,后脚就能被发海捕文书。
是否可以告官呢?你个死而复生之人,前脚进衙门,后脚就被当成妖孽给砍了。
如果原身的死真与张师傅有关,甚至张师傅本人就是直接参与者呢?
还是要想办法离开,留在房间里,等于瓮中捉鳖,死路一条。
该怎么逃?
明目张胆的逃,等于送死。
青天白日的逃,还是送死。
只有挨到天黑,等父女两休息后再想办法逃跑。
余正繁透过门缝往外看去,他从门缝中关注着整个院落的格局。
这是典型的四水归堂格局,也不知……
天已黑尽,张师傅父女并没有给他送晚饭,他是真饿了。
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间,但余正繁确实忍无可忍了。
他轻轻推开房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缓缓的探出头去观察。
没人!
太好了,余正繁刚跨过门槛,就浑身一僵。
冰冷从他头顶蔓延而下,眼前忽地一黑,痛快的晕死过去。
“你小子,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