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四千万人啊!
活生生的人啊!
我饶了你……
谁来饶我百姓?
谁来饶我百姓!!!”
陈奇瑜满脸愤怒,冲着洪承畴愤怒咆哮。
刚刚还抬着头,满脸哀求的洪承畴,嗓子里呃呃呃一阵。
脑袋又低了下去……
他在地上写了字:
“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自作自受啊……”
陈奇瑜却不理他,反倒是看向了身边众人。
愤怒的眼睛,直视众人的眼眸。
陈奇瑜一一扫视众人。
这位自从再次出山后,从未动怒的谦谦君子,发怒了。
他喘着粗气,最后看向了邢氏:
“夫人没有去过北直隶吧?
北直隶之战,我曾受命行走北直隶大地。
沿途所见,没有一个完好的村子!
腐烂的白骨、巨人观的尸体、半腐化的残尸、趴在尸体上找奶吃的幼童、被贯穿在木桩上的孕妇、被从肚子里挑出来,泡进酒坛里的婴儿……
这惨绝人寰的场景——遍及整个北直隶!
你知道这些天来,我是怎么睡着的吗?
我闭上眼,就仿佛有无尽冤魂,在像我哀求……
她们再问我,为何不能早日解救了她们!!!”
瞬息之间,陈奇瑜眼珠已经变得通红。
豆大的泪珠,顺着松弛的脸颊流淌。
陈奇瑜脸皮抖动着。
那凄惨的一幕,他不敢给皇帝诉说。
当日在袄儿都司大战时候,皇帝收到北直隶的惨状,就已经落泪。
甚至,好久一段时间,都吃不下饭。
还是后来铲除了晋商走私派,皇帝这才渡过了心理低谷期。
自从被皇帝起复以来,他亲眼看着国家已经越来越好,军事越来越强大,科技越来越现今,民生越来越安定……
然而,他却知道,皇帝每天睡眠不足三个时辰。
那个三十多岁,已经两鬓白发的中年人,为了这个国家,已经付出了他的一切!
新大明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皇帝。
他就是大明复兴的定海神针。
天下的百姓,都需要皇帝的带领啊!
他又怎么敢再给皇帝增添了忧愁?
陈奇瑜冷声道:
“我给了洪承畴痛快……
谁来给我百姓痛快?
都是成年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买单!
这样的畜生,就让他等死吧!”
陈奇瑜翻身上马,对那夜不收小吏道:
“带着你的人,留在这里。
不可让人给了他解脱!
记住了,就让洪承畴等死!”
说罢,陈奇瑜看向邢氏等人:
“铁道部新立,夫人事务繁忙,还不快回徐州坐镇?”
邢氏摇摇头,再次看了地上的恐怖洪承畴一眼,低声道:
“罢了,我若对你心善,谁又能饶了我相公一命?
尔之死——自作也!”
陈奇瑜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邢氏自然不会再管洪承畴的破事。
邢氏丢下一句话,跟着陈奇瑜离去。
陈奇瑜、邢夫人,两位大佬都这么说了,一众将军,又怎么会在意洪承畴呢?
一行人翻身上马,跟着陈奇瑜疾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