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南直隶举人名额是130余人。
纵然南直隶的录取人数,已经是全国之最,却也无法缓解积压过多的秀才。
这科举的难度,自然越来越大。
有人中试而死,那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更妙的是——那姜开先却是穷人出身,并无小厮跟随!
也就是说,操作起来,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只要能顶了此人的名头,可就一跃龙门了!
毕竟,南直隶的乡试,是出了名的机会小,冒一点危险,得到这个机会,可就有了做官的基础!”
顾元泌继续道:
“毕竟,国朝只要考中举人,就能做官。
这可是天赐的良机!
当时,宗名世虽然早已死去。
但是,宗名世晚年居住南京十八年之久!
自然要给子嗣铺路!
因此,宗灏的六个哥哥,好几人都在官府任职。
虽然大都不是科举出身,却也是官场中人。
不知他们如何操作,却是将那姜开先的试卷,记作宗灏所有。
更是在报考名册中,给姜开先,改字为姜承宗。”
张国元心尖一颤。
窝案!
又是窝案!
操作这么繁复的案子,这是整个南直隶官场,全都参与进去了啊!
最起码,当年主持乡试的那伙人,就全都参与其中了!
“这么机密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张国元疑惑道。
“老督公不知,小的虽然不是入赘,却胜似入赘。
泰山家的商队,少不得要与各地官府打交道。
小的这个守备的名头,还是好使的,因而,经常护送商旅行走各处。
宗家老爷曾在荆州榷场担任主官,小的能少了打交道?
小的与那宗家,虽然不是故交,却也是熟人。
对于宗家,小的清楚的很!
那时候,宗灏早就有了字,却是——衍庵,宗衍庵!
宗灏将自己改字为宗开先,就此占了姜开先的身份。
其间如何操作,小的却是不敢过多打探。
因此,也就无法告知老督爷了!”
顾元泌实话实说。
以张国元的本事,应该是不难查的。
他犯不着弄虚作假!
“小的只知道——就在放榜之后,短命鬼姜开先的举人名头,就落到了宗灏身上。
其后,宗灏顶着姜开先、字承宗的身份,观望十余年。
其间,多与文人大儒郊游、诗会。
比如范凤翼、郑元勋、方文、艾南英等人,就私交甚好。
至于梁于涘、冒襄、黎遂球、陈丹衷、万时华、陈名夏、康范生等人,在郑元勋的引荐下——
也曾与他一同登上画舫,游山玩水。”
顾元泌似乎想起什么,急忙道:
“老督公可能不知道,郑元勋虽然在扬州居住,却是徽商家族。
郑元勋家族,从事的是政治掮客!
郑家一面连通扬州盐商,一面连通遍布天下的徽商。
借着徽商、盐商的身份,郑家又游走在高官之间,做那政治拉皮条的生意。
不过短短时间,就发展成扬州顶尖大族。
郑家的水,可深着呢!”
顾元泌舔舔嘴唇,欲言又止。
张国元轻哼一声:
“都到了这个境地,你藏着掖着,又是作何?
还不从实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