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沐微微迟疑一阵。
孙奇逢哈哈一笑:
“仲诚啊,你也别藏着掖着。
老师我虽然无心官场了,却也是心怀家国之人。
陛下的作为,我都看在眼底。
这是真正能让大明更好的人。
我这百花书院,早已做出了规定,只要踏入百花书院,就不能背叛国家。
是的!
为师的确在报纸上,吆喝过一阵子,还质疑过朝政。
但是,那时候,我不是看不懂么?
自从上次的大辩论之后,为师就知道谁才能让百姓过得更好。”
孙奇逢瞥了张沐一眼:
你小子!
这是瞧不起谁呢?
甲申剧变,老子一样投身军旅,护我一方百姓!
天下太平,我身穿儒装,教书育人。
天下动荡,我辈何惜此身?
我儒门不光有手中之书,我还有斩敌之剑!
我来百花山,开馆收徒,只是皇帝军容鼎盛。
我这书生,战场上用不到罢了……
大乱之后,便要大治。
读书识字,远比拿刀子砍人,更加重要啊!
教书育人,这是我这大儒的责任啊!
今日多培养了一个治民之才,他日何不是铸就一县之安稳呢?
相比之下,我上战场,就不重要了……
战场上可以少了一个我孙奇逢。
学院里,却必须要多了我孙奇逢呐!
孙奇逢对着北方拱了拱手:
“我这一辈子,没有几个能让我心服口服的,皇帝却是一个!
陛下要做什么,我还能拆台不成?”
“看老师你说的什么话,学生还能不相信先生吗?”
张沐打了个哈哈。
他仔细想想,自己回来的原因,虽然还未公开,却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当即,张沐徐徐将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当时,张将军北上,学生自投军中,被委以内黄令的差事。
我这才明白,原来张将军不是为了杀死多少清兵,而是为了给百姓们打开一条南下的通道。”
“苦我百姓矣!”
孙奇逢长叹。
“谁说不是呢,百姓们是真的惨!”
张沐摇头叹息。
他在内黄半年时间,南下的百姓,无不瘦的皮包骨头。
多少强撑着一口气南下的百姓,苦熬到了内黄,眼见生机在望,却扑地不起……
惨……
惨!
惨!!
孙奇逢叹息一阵,问道:
“所以差事已完,你这是回来交接的?”
张沐眼皮动了动,见老师一脸的不解,这才继续道:
“老师万万不可外传,陛下准备毕其功于一役,让开南下道路了……”
“什么?”
孙奇逢豁然站起。
一惊之后,他颓废的坐在了椅子上。
还能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啊!
这些时日以来,报纸上往日不见名讳的投稿者,却全都涌了出来。
这些人的稿子,无不都在宣扬愚孝思想。
说什么王朝之治,首以孝先……
饶是他想要辩驳,却又站不住立场。
人家的拳头,举的太高了啊!
以他的眼光,自然能够看出这背后……
怕是还有阴谋!
然而,在对方没有出手之前,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准备了无数稿件,却因为不知道对方要打在哪里,只能束之高阁。
这些时日,他教书之余,已经编纂三十多篇稿子了。
打的主意就是——不管对方从哪个方面入手,自己都能在第一时间,帮着皇帝将舆论扭一扭!
然而,没见对方出手之前,他这都是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