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其杰心中宛若明镜。
他什么都知道!
越其杰抬起头来,脸上却是一片笑意:
“高伯爷、许将军。
军饷之事,不成问题。
不要忘了,袁公门生故旧遍天下。
天下士林人物,谁敢不卖了袁公的面子!
袁公之子亲自前往江南求饷——此事自然是无虞的。
两位只管布置就好,军饷不会太迟。”
越其杰说着谎话,脸上却一片真诚。
就好像,他自己也是这么认定的一般。
……
政治这玩意,但凡有个懂行人,稍微点拨一句,就会从官场话中,听出真正的意思。
越其杰家族,乃是贵州四大家之一。
虽然放在江南这样的地方,越家那是不入流的。
但是,终归是政治世家,这里面的门道,他还是知道的。
杨龙友脸色不变,眼中却是诧异之色闪现。
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舅舅。
虽然因为都与马氏联了姻,两人甚至可以称呼为“一担挑”的连襟兄弟。
然而,终究是娘舅更大。
哪怕是后舅……
辈分也不能乱!
华夏规矩,在对于这样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的时候,有一个宗旨就是:
在“亲疏有别”的前提下“各按各叫。”
何为亲疏有别——五服家门为先,家族辈分不能乱;舅家大似天,舅家关系不能丢,因为这是母亲的血脉。
如果一个人,在同等对待的前提下,连这两个关系之人也坑……
这样的人,就赶紧断绝关系吧——终有一天,他绝对会坑了你!
……
杨龙友不理解越其杰为何将话语说的这么言辞凿凿!
他朝最好的地方去想,袁枢能够拿回粮饷的几率,也不超过三成……
越其杰笑呵呵的大包大揽,桌子下的脚,却踩在杨龙友的脚背上,微微碾了碾。
“嘶!”
杨龙友脸色一变,又急忙举起酒杯,借着喝酒,用衣袖遮掩了全是惊慌的面容。
他明白了!
舅舅这是在安抚许定国啊!
他明白了……
只要安稳住许定国,让他出了兵,北伐之事就靠谱了!
只要将兵马拉出了睢州,就算拿不到军饷……
到时候,许定国就无法在拥兵自重了!
离开了城池的保护,许定国就算再不想跟鞑虏打仗,还能由得他吗?
这是欺之以方啊!
“嘭!”
杨龙友想明白了,他重重的放下酒杯,哈哈大笑一声:
“许将军,你也知道袁公的能量。
伯应(袁枢字)南下筹饷,焉有不成呢?”
听到两人这么说,许定国当即道:
“如此,末将就放心了。”
说完,许定国就挥手让歌姬继续跳舞:
“来来来!
继续唱歌,继续舞!”
然而,高杰却是冷着脸。
而高杰的亲卫见状,也纷纷站了起来。
歌姬们一看,哪里还敢再跳舞呢!
许定国无奈,只得低声道:
“好叫伯爷知道,小的委实也是为难。
小的不似伯爷,对手下如臂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