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刚刚装修完毕的榨油作坊前,竖立着“丁记油坊”四个大字招牌。
正在嗑瓜子的丁夫人,看着旁边大道上正在游行的队列,叹了一口气。
她踢了踢蹲在一边,抽着旱烟的丁铁牛:
“掌柜的,你说说,那边的人,这是遭了多少罪哟!”
“要是我,我非一刀子给他们捅进去不可,谁敢要了我的命,我就跟他拼命!”
丁铁牛嗤了一声:
“说得轻巧!
那是大兵,是有组织的大兵,你刀子还没亮出来,你都人被杀了!”
“再说了,人家拿刀子逼着你全家,你就是再牛逼,也不敢还手的!”
丁铁牛看的很明白。
不是百姓不敢反抗。
而是百姓有顾虑啊!
站在道德制高点,说话不腰疼的人,换个地方试试,早特么跪下去喊爷了!
越是叫得响的人,跪的越快!
没看到东江毛大帅,只是将逃人的家眷养在海岛上,那些刚刚还只敢逃窜不敢反击的辽东百姓,就嗷嗷叫着,拿着刀子上去跟鞑子拼命了!
而一旦毛大帅将这些人的家眷,安置在辽东大地上之后,刚刚还打得精彩的东江兵,立刻就不行了……
为啥?
人家那些唱新戏的,曲词编的好啊!
不是我们不悍勇,爹娘就在城里,一旦惹怒了东虏,全家就要被砍了脑袋啊!
丁铁牛抽了一口旱烟,人家唱曲子的,这词儿编的好啊!
可不就是这个理么!
皇帝陛下让戏班子四处传唱的《辽东失守记》,说的透彻啊!
高喊着辽人守辽土的,都是趴在大明身上吸血的蚂蟥……
当兵的全家老小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怎么能死战呢?
……
“哼哼!”
丁夫人鄙夷的看着丁铁牛,嘀咕道:
“软蛋!”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婆娘的话,让丁铁牛蹦了起来:
“你说啥!”
丁铁牛脖子上青筋直跳。
丁夫人一缩脖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但是,面子上却还不服软,暗自哼哼了一声。
女人的态度,让丁铁牛大火: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刚才说啥!”
就在两口子为了“软不软”这件事,恨不得打起来的时候。
却见自家那丫头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还拉上了自家大儿子。
“爹,给我点钱!”
丁伟咋咋呼呼的伸出了手。
老爷子正火着呢,眼见好大儿二话不说,伸手就要银子,当即没好气的回道:
“问你娘要去!
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净瞎胡闹!”
“我哪里胡闹了?”
丁伟大为不满:
“老爹,我凭着一己之力,考上了大明皇家大学。
我给你说,我学的就是机械设计,等我毕业了,咱们家的事业,就要……”
“去去去!”
丁铁牛没好气的挥手欲打:
“小兔崽子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一天天牛皮吹的响亮,没见你挣了一个铜板!
你看看你妹子,人家比你小!
上个月,作坊都还没建起呢,都带着铁牛、二娃他们家里的女人们,挣了三枚银元了。
这可是咱们家以前半年的收入!
这个月更是新招了十几个妇人,眼看就要做大做强了。
你要是有你妹子一半的好,我就不操心了!”
自家男人不能生育了,丁夫人将这唯一的命根子,疼的像个宝一样。
见到丈夫数落儿子,当即跳出来咋呼道:
“咋了,咋了,咱儿子这叫天子门生!
他要是听你的,去等什么乡试,岂能像现在一样,还有皇帝陛下亲自给咱儿子授课!
要我说,咱这儿女,都比你强!”
丁夫人一边说,一边掏出了几十枚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