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脚下,仙鹤门前。
距离皇家园林不远处,有一片清雅的宅子。
拂水山庄。
这里是徽州商贾之首汪然明的偏院。
昨日晚上,汪然明在前湖宴请魏国公徐久爵、保国公朱国弼、忻城伯赵之龙、大学士王铎、大学士蔡奕琛、礼部尚书钱谦益等人。
汪然明是谁?
这人可是徽商第一首富,将十来艘花船装扮的富丽堂皇,号称“不系园”的牛人。
钱谦益,陈继儒,董其昌,吴伟业,张岱,李渔、陈洪绶……一大批文化名人,时不时在“不系园”享受美酒美食,交流切磋,夜宿美人……
柳如是、王修微、杨云友、黄媛介……都是在不系园上,与江南大儒缔结良缘的。
可以这么说,汪然明就是明末最大的“艳妓名媛”包装老板。
汪然明找他们喝酒,风花雪月间,就办了大事。
汪然明不花费了大功夫,不过是一顿酒,几本书,就成功地拿下了一单生意:
——弘光朝堂的税银,经由汪然明承运。
换句话说,一顿酒,一群美人,为汪然明换来上千万两银子的使用权。
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哪怕不拿来生蛋,只要借贷出去,转手就是四百万两的利息!
面对这些朝堂大佬,自然是少不了饮酒的。
宿醉的汪然明还未清醒,大管家汪伦赧就匆匆而来。
“老爷,不好了!”
汪然明宿醉,被人唤醒之后,头疼欲裂。
一边随侍的丫鬟,急忙拿来酸梅汤,给汪然明服下。
清凉酸甜可口的酸梅汤喝了一碗,汪然明这才好受了些。
他挥手让下人退下,一边揉着鬓角,一边不满道: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老爷,刚刚得到的消息,说是明皇那边动用了三百余船的物资,要来跟咱们争一个高低呢!”
“三百来船?
呵~!”
汪然明嗤笑一声:
“朱由检刚刚到了楚地,脚都还没站稳呢,三百船破铜烂铁,慌张个什么?”
狗皇帝来势不小,能有我一艘画舫值钱吗?
嘁!
吓唬人的玩意罢了!
见家主不当回事,汪伦赧急道:
“老爷,小的们探查清楚了,单单白糖,就有十几船呢!其余的也多是纱线等物,总价值怕是有了千万之多!”
“小的可是听说了,白糖据说高达十万斤之多,纱锭更是足足三千万锭!
这还是咱们探明了的,至于其他,怕是也不便宜啊!
老爷,明皇来势汹汹,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咱们不能不防啊!”
“十万斤糖?”
虽然十万斤糖,也不过就万两银子,还不如捧一个花魁花的多。
但是,十万斤的级别,太特么吓人了!
狗皇帝这是要来断了他的根啊!
试想一下,一旦狗皇帝抢走了白糖的市场,以此为据点,逐步推进的话,那他们这些商贾,可就完了!
更罔提,狗皇帝还是带着纱锭来的!
徽人遍布天下,将各地棉花搜集起来,贩卖于松江一带的织坊内,这也是一大赚钱门路。
松江周围,遍布数千人规模的大织布作坊,已经形成了自家不产棉花,收购他处棉花纺织成布的商业模式。
一旦这条路子被断,狗皇帝的手,必将更加深入!
这对于徽州这样的行商来说,可是晴天霹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