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扭头,看着满脸老人斑的老者,眉眼弯了起来。
“老卿家,这玩意可有难题?”
从彭家镇返回后,朱由检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没难题,没难题!”
毕懋康搓着手,嘿嘿一笑:
“这东西跟水锥、水磨一个道理,就是陛下的思路,打开了我们之前的思维盲区。
那能够连接、分开的构件,更是大出了老臣的意料。”
毕懋良也凑了过来,只剩下一个门面牙的嘴,内陷的厉害。
“陛下啊,咱们实验了,只要将粗胚送来这里,用这玩意不停地冲压锻打之后,就能够当做百炼钢来使用呢!”
朱由检笑了起来。
一边的毕懋康却一把推开大哥毕懋良,不满道:
“大兄你老糊涂了?
那百炼钢不就是不停捶打,祛除了杂质之后,形成的精钢吗?
咱们用这水压机锻打,跟铁匠用锤子锻打,不是一个本质么?
造出来的东西,自然一样了!”
“哪里一样?”
毕懋良梗着脖子,想要将老兄弟挤开,谁知道,终究是年纪大了十岁,挤不动这个“棒小伙”。
毕懋良只得站在另一侧,歪着脖子吼道:
“那能一样吗?十斤生铁,才能打出来六斤百炼钢!
为啥京师造的铁炮容易炸膛,你以为是人家不懂要用锻钢啊?
还不是因为人力太多,制造成本高昂!
他们不是没有技术,而是成本太高!
陛下给咱们这水力机,同样铸造一门火炮,能节省一千个人工啊!
能节省整整一千个人工啊!
这能一样吗?”
“京师铸炮局的工匠们,每门炮需要一千三百多个工天,咱们呢?
只消有了这十台大机器,一百个工匠,咱们两天时间,就能造出来十门!
这么一算,咱们要是不计算机器的话,一门炮只有二十多个工天,他们造一个炮的人力,咱们能造几百个!”
“咱们的质量更好,速度更快,人工更少!”
“你给我说说,这能一样吗?”
毕懋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弟弟,气的吹胡子瞪眼,喋喋不休道:
“谙,你说说,这能一样吗?谙!”
毕懋康也不饶他,当即还嘴道:
“怎么不一样,怎么不一样,陛下说的是钢铁质量,又没有问你成本,你告诉我这怎么一样?”
毕懋康也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家老哥,坚决予以还击道。
……
看着两个老人吵得不可开交,朱由检哭笑不得。
两个可爱的老头儿啊!
两人争吵的一幕,似乎很是常见。
朱由检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而一边两人的徒弟们,早已司空见惯了,竟然各做各的,毫不受影响。
张继孟抓起一边高高吊起的铃铛绳,“铛铛铛”敲了几下。
修着高高烟囱的加热厂房内,有人用铁做的小推车,拉着一块四四方方,烧的通红的铁块,快步跑了过来。
张继孟拿起夹子,在两个匠人的帮助下,将铁块抬上了冲压台。
张继孟调整一下位置,踩下脚踏杆。
“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