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长身而起,弯腰一拜,感慨道:
“国家至此,皆文臣武将‘只顾自身,不顾国家’者多,为国为民者少。
若是人人皆如二卿,天下何愁不靖啊!”
方正化苦笑。
早在十年前,皇帝对“人家”不利的话,就出不了京师了……
想那昔日,锦衣卫何等风采!
想他们内监东厂、西厂,当年是何等风光!
然而……
那些别有用心的文臣、豪绅,一代又一代的禁锢皇权。
陛下以藩王登基,因不识帝王之术而被人忽悠瘸了,自废本就已经衰弱到了极致了的锦衣、东厂二卫。
等陛下做了三年皇帝,明白朝臣的本质之后,想要再起东厂、锦衣卫,却已经晚了……
黄衣使者出了京,连狗屎都不如!
他们这些皇帝鹰犬,太得士绅忌讳,被人家按死了啊!
皇帝的眼线派不出去,黄衣使者不出京——
指望士绅自己监督自己……
国家不至于此,才是稀奇事……
……
皇帝这话,二毕不敢接。
说起来,他们纵然立志改善军备,重振大明,并不顾古稀耄耋高龄,亲历亲行。
然而,这在士林,也不过落了一个侧重杂学的怪癖名头罢了。
一旦接了皇帝这话——那是与整个天下的士绅为敌啊!
朱由检感慨一声,接过毕懋良双手递来的燧发铳,当着两人的面,熟练的装填弹药,然后再次揣在怀里。
方正化早已见惯了这一幕。
甚至,当初皇帝亲手持枪轰飞了刘芳亮的一幕,他都在城头上看到了。
然而,这一幕惊呆了两个老人。
一个皇帝竟然身怀利器,还熟练的上膛……
毕懋康、毕懋良两人热泪滚滚而下,浑浊的眼睛,通红一片。
“陛下啊,臣等死罪啊!”
常言道君辱臣死,这两人在原本的历史上,听闻崇祯上吊后,就忧愤成疾,一命呜呼了,自然不是那些玩意可以比拟的。
朱由检随意的摆摆手,反倒是露出了笑容:
“两位老卿家无需伤心,朕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幸事!”
华夏有了自己这个熟知历史之人,何尝不是最大的幸事呢?
朱由检看着两人用手帕擦去热泪,继续道:
“江山动荡,武备不靖,朕有一个非人之请,还望老卿家能够答应。”
毕懋良深吸了一口气:
“陛下,老臣还有二两阎王爷不收的老骨头,纵然提不得刀,上不得马,也还能为陛下而骂贼!”
毕懋康也开口道:
“昔日廉颇七十,尚能饭斗,尚能升酒,懋康纵然不如古人,却也能为陛下呐喊助威!”
两个白发苍苍的昔日朝臣,纷纷表达了愿意接受皇帝任命的想法。
“大善!”
朱由检哈哈大笑:
“两位卿家如此,国家有望矣!”
他扭头对方正化道:
“老方,派人传唤几位重臣过来,朕有事吩咐!”
……
小半个时辰之后,跟随朱由检左右的朝臣,尽数到来。
二毕到来的消息,他们早就知道了。
此时皇帝唤他们过来,无非是想要商量一下对两位老臣的安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