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满意,语气却依旧冰冷如故:
“陛下言:而今士林侵吞田地,却不纳税,百姓无有耕地,衣食无着。
上,国库空虚,无法度支钱粮以为国用;下,苍生卖儿鬻女、易子而食。
国力逾弱矣!
废唐王若登朝堂,可有良策?”
朱聿键脸色大变!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他要动士绅了吗?
不!
朱聿键脸色蓦地苍白至极。
皇帝拿这个问题来问他,这……莫不是借他的嘴提出建议,好转移士绅的怒火?
天啊!
一旦自己开了这张嘴,今后唐王一脉还有安生日子吗?
朱聿键眯了眯眼睛,不由苦笑一声——自己还有别的选择吗?
“罪臣唯有一法!”
朱聿键抬起头来,直视着方正化,脸上已经遍布坚定之色。
他朗声道:
“身为宗亲,罪臣唯有遵从皇帝之命!
身为臣子,罪臣唯有遵从天子之法!”
朱聿键的意思很清楚:
皇帝你问我怎么办?
我回答以皇帝的意思办事!
针砭时政,那是文武百官的事,他是宗室,只有、也只能站在皇帝身边。
至于当皇帝的刽子手,会不会染上了恶名……
难道还有比这暗无天日的牢房,更可怕的吗?
妙!
方正化大赞。
这厮不愧陛下对他的看重啊,这么快就明白自己前来的原因了!
方正化伸手掏出一方圣旨,背西面东而站:
“前唐王朱聿键接旨!”
朱聿键楞了一下,宣旨的时候,不都是背北面南吗?
因为京师在北方,这样跪下磕头的时候,正好面对京师所在。
为何方正化站的位置,如此怪异?
只是,此时已经容不得他深思了。
朱聿键赶紧起身,再次整理一番衣服之后,就要跪下。
却被方正化身边的大太监张国元阻拦住了。
张国元轻声道:
“陛下已经废了跪礼,今后非是皇帝祭天、祭祖,余下皆不许跪拜。
前唐王只需要行躬礼即可。”
朱聿键一楞。
这又发生什么事了?
为何今日怪异的场面如此之多呢?
只是,现下的场面,不允许朱聿键继续追问了。
他压下心中的疑问,面对西方弯腰下拜,等待方正化宣旨。
方正化道: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旌奖贤劳,乃朝廷之着典;显扬亲藩,亦天子之至情。
顾惟风纪之藩,具有君臣之义,肆推褒宠,实倍常伦耳。
朱聿键乃太祖九世孙,洁己自修,与人不苟,训于家庭,负壮心于国家,独抱藩军以护国。
遂成贤王!
列朝奏绩,名动班行,命秩推恩,光生纶綍。
眷国章之伊始,见世业之有征,岂绝宗藩乎?
……
兹复朱聿键唐王封号,特晋为宗人令,即刻赶赴南阳。
以为国家效力,远增皇室之光,益为朝廷之用。
钦此。”
明代圣旨实物,里面有清晰的国家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