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活着回来?
戚无宴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越品味着便越是压不住笑意。
那小子哪里来的“一定”?
搁他这跟老天爷要许诺呢!
“你怎么回事,从那客栈里出来就这么神神叨叨。”
胳膊猛地被人撞了一下,戚无宴才回过神来,转头便对上拾一那满是审问意味的视线。
“你在说什么鬼话?”戚无宴挥了挥手把自己肩膀上的重力卸了下去。
“嗬。”拾一冷笑一声,招呼着同行的玉魅靠近些,“玉魅姑娘,你是明眼人,你来说说他出了那客栈后是不是一直神神叨叨的?”
“嗯。”玉魅极其敷衍地应了一声,眼睛都没落到两人身上,余光里一直注意着落在三人后一点距离的小少年身上。
沙漠不比陆地好走,小少年已经在很努力跟上三人的步伐了,甚至可以说已经走很快了,是前头两个这不当人的迈着腿走得不顾别人死活。
“你少瞎打听!”
戚无宴颇感好笑得瞪了眼拾一,不甘示弱地撞了回去。
拾一忙着闪避着他,没注意沙子的松软情况,脚下一个趔趄刚巧不巧地撞上了一侧玉魅的肩膀。
“嘶——”
玉魅猝然被撞,虽是不重的力道,但也让人不悦,往旁边退开些,双眸一挑,带着愠色瞪向拾一。
“对不住,对不住啊玉魅姑娘。”
拾一忙让开些身子来,迎着人那愠怒的目光眼睛都不太敢对视。
玉魅皱了皱眉,剜了他一眼后看向一旁正看戏乐呵着的戚无宴,冷声问道,“戚公子打算我们几人就这般走去哈昆?”
“我看起来这么没有诚意去哈昆?”戚无宴轻咳了一声换上一副正经的模样,指着前方,“再往前面走一段,就能看到一座魔鬼城,我在那里留了骆驼。”
玉魅循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确实隐约前方露出些模糊的凸起,沙漠里日光大得刺眼,她连眨了几下眼,还是有些存疑地看向戚无宴,“你都在这客栈里留了这么久了,那骆驼可还能在那里?”
“放心吧,我拴在那里了。要是我们着实不走运让人给骆驼牵走了,那就再回客栈凑齐骆驼,多大点事。”
戚无宴可是没她一半的担忧,分明说着是没什么把握的事,却是一副十拿九稳的口气。
不靠谱。
玉魅冷哼了一声,继续往前面走着。
“后边有人”
这一声是从后边传来的,是拾二。
“不要停,继续往前面走。”戚无宴迅速提醒道,紧紧掐住了玉魅的手臂,沉声,“不要转身,不要回头。”
“你怎么发现的,有几个人,离我们多远?”
拾一手已经握上了腰间的刀柄,微微偏头用余光瞥见拾二确在后面跟着。
“我刚无意间回头看到的,七八个的样子,也是腿儿走,离我们不到两里。”
拾二一边回想着刚那一瞥看到的,一边加快了些脚下的步子,一点点接近拾一直到两人终于并排。
“怎么着,七八个人,是就处理了,还是先放着?”
拾一这话是冲着戚无宴问的,在客栈里就被说了这一趟可全是由他来安排。
“先别动,等到了鬼城里再看。”戚无宴说完左右摸了摸腰间,无奈地仰天轻叹一声,朝后头喊道,“嘿,蛮子!把你背上那个包袱给我。”
“做什么?哪个包袱?”
“那个小的。”
拾一把那小包袱从肩上卸下,拿在手里掂量了下后,递给了戚无宴,“怎么走到半路突然要包袱?”
戚无宴闻言咧嘴笑道,“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知道哪个?”
“两个都不太想知道,少给我卖关子。”
“欸……”戚无宴夸张地叹了口气,两指迅速解开包袱一个口子,边走边在里面找着,“我出了点问题。”
“你犯病了?”
拾一说话间就已经有些急躁了起来,戚无宴这话一出来,玉魅步子都微怔了一下。
“嗬,你们这么大反应作甚?好消息是本公子带了药。”
戚无宴跟没事人一样,从包袱里终于掏出来了个小瓷瓶,倒出了些东西,还没等人看清楚是什么,就被他往嘴里一送,连水都不就,就这么干咽了下去。
他一低头,就看见玉魅一脸复杂地盯着他,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怎么这么严肃,打娘胎里出来带的病,已经习惯了,不耽搁事。”
“什么病?”
玉魅看着那光洁的小瓷瓶,方才戚无宴动作太快,她闻不到一丝里面的味道,无从得知是什么药材,对的是什么症状。
不过,以戚无宴的权势钱势,都不能处理干净的病,想来也定然是很棘手的疑难杂症。
“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戚无宴低头笑着说着诨话,把药瓶放入贴身的荷包里后,将包袱又重新抛给拾一。
他都说这般玩笑话转移话头了,玉魅清楚那定然是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了,转过脸来不再去看他,“我只是想着这程我们都跟着你,你若是半路就暴毙了,耽误正事。”
“无人可医,无药可治。”戚无宴笑了两声,“不是说了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吗?这种病又怎么能说得清楚,又怎么能救得过来?”
玉魅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这药是国师给你的?”
拾一突然问他,说话不像平时那般半吊子,是真真实实的质问。
“除了他还能有谁?”
戚无宴没有回头看他,迈步往前头走着,“好了,后边还有人咬着呢,先快点到魔鬼城再说。”
几人到魔鬼城的时候,如愿跟着戚无宴的步子找到了他栓在那里的骆驼,当然,除了骆驼,还发现了些别的东西。
“你这骆驼不像是好来的。”
拾一踢了踢脚边的一只断手,有所指地看向戚无宴。
这一块的沙子一眼就看得出来被动过了,活做得有够糙的,还留了一只手在外边,他一踢这手还软绵绵地耷拉着,没有腐烂或是掉渣的样子,看来才被埋在这里不久。看着另一边乖巧伏地的骆驼,没有一点被饿得萎靡的样子,就感觉有些东西隐约中可以对得上号了。
“这,很难说清楚啊,大体是这帮想打劫的被打劫了吧。”戚无宴挑了挑下巴指着他脚下那片沙土坑,“先说明白,人是我埋的,但可不是我杀的,是客栈里那小子动的手。”
“得了吧,没有你在一旁做点什么,那小子能下得了手这么多人?在我这充什么好人。”
拾一从沙土坑那走出来,跺了跺脚,让靴子上沾的泥沙下去些,“你做得这活儿也真够糙的。”
“能挖个坑就很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什么?”
戚无宴借着石壁上的凸起爬到高处,懒散地将身子卡在凹陷处,眼睛紧盯着他们方才过来的方向。
“来了。”
玉魅靠在进来的口子那的石壁上,从腿间抽出一把匕首出来,覆耳在石壁上听着外头的响动。
拾一就在显眼的空地上,靠着骆驼站着,要笑不笑地等着进来的口子那来人,一个眼色过去,拾二就心领神会地站到了玉魅的身后侧,他配带的是长刀,站在身后侧才是一个能发挥出他作用的保护位。一定要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