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一年下来就没多少热乎的天,这才将将入八月,就已经寒风刺骨了,像是能穿过层层皮革布料一般渗入肌肤,衣服没罩到的地方更是被刮得粗粝。
柏越刚从武训场上下来,一身汗津津的,风一吹冰凉入骨,被沐子优强行喊去换衣服,换完衣服便急忙朝夏霖这过来了。
今日夏霖一大早上就不在军城里,听训时也不见安齐,一直到晡时武训结束,柏越才听得人传来他俩回来的消息。
两人一同出城去,还走得这般紧急,那这里头应该是有的大事闹腾。
“有二皇子消息了?”
部下刚送上来的热茶,夏霖还没得及喝一口,就看到柏越一条腿已经迈入屋里了。
“你是想要他有消息,还是不想他有消息?”
夏霖看了眼他这身打扮,状似无意地调侃道,招呼他坐下慢悠悠地往两个茶杯里倒上热茶,“才下武训?”
“嗯。”柏越和他相对而坐,轻啜饮了一口,“你这话说得,我自然是希望能有二皇子的消息,不过这消息又不能随我心意来。”
夏霖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真假?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信了。”
“有什么你不信的理由,说来听听。”柏越握着茶杯的食指勾了勾,淡然地吹了吹微烫的茶面。
“我哪有什么理由是你不知道的啊。”夏霖含笑的神色中带了些凉意,但还算是温和,只是话语中别有深意的意味让柏越眼神沉了沉。
“毕竟……”夏霖故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好整以暇地看着柏越的反应,“你可是在我身边撒了不少眼线呢,在查什么?不如直接问我。”
“问你,你就会说?”
“说不定,何妨一试?”
听得他都这么说了,柏越也就不和他客气,“那个索多尔的乌力斯公主,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像是猜到了他想问的是什么般,夏霖神色没有半丝的改变,竟也真如他所说的交代了出来。
“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果不其然。
“传闻里你可是不近女色啊,夏家军的少将军可是清白得就像高山上的雪。”他这么坦诚,柏越一时也不好再冰冷地追问才去,借个玩笑话揶揄他一下。
夏霖皱了皱眉,有些不虞,“谁传出去的乱七八糟的传闻,都有胆子来嚼我的口舌了……”
“别这么严苛,总是绷着的,不太好。”
“不时刻绷着怎么能在战争爆发的第一时刻去冲锋陷阵?算了,北面不同于西南,和你纠缠于养兵之计上没有意义。”
夏霖摇了摇头,明摆着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些个,“说回乌力斯那事,除了乱七八糟的事情外,我身为长子,就算没有成亲的想法也是要传宗接代的,何况大战在即,若是我折在了沙场上,总不能让夏家也断在我这里。”
夏家也就断在了这里?
柏越迟疑地看着手边的茶面思忖着,夏家这辈嫡系分明是有两个,夏家二公子夏琰,京城兵部侍郎,也是同夏霖一般的少年英才,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什么隐疾的啊……
“夏琰是靠不住,但不是你想的那般。”
夏霖靠近来的声音打断了柏越不着边际的猜测,被人猜出了心思,柏越有些尴尬地掩饰着抿了口茶水。
“他生下来的时候算过,没有妻儿的命,大抵是孤寡终身。”
“这些东西,听听就得了,还真信?”柏越向来不信这些命啊缘啊什么的,太玄乎了,听着像是他该走下一步该会有什么结局都被人安排好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