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是摆出这么大阵仗,给足了索多尔部的面子,又这样不紧不慢的,像是有意磨着时间。
不像是很重视索多尔的样子。
更像是被迫前往接取索多尔部来使一样,受了胁迫不得不给他们个面子,但心中又纳着一股火气,便让他们在那老老实实地安分候在那里等上个几个时辰。
这倒是很像夏霖会做出的事。
不过,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到夏霖,又是谁给索多尔部这么大的胆子?
沐子优心里的疑虑又加了一层,夏霖这样的人,有权有势,他会需要索多尔部什么东西吗?或者说,索多尔部又会拿到什么他的把柄?
难道是美色?
索多尔部四处向周边塞美人财宝,夏霖自然也收到过多次,不过那些送过来的人不是都被他杀了吗?怎么会留下把柄?
再者说,就算是夏霖留下了个美人,也不至于被索多尔部要挟至此。索多尔部用来讨好送的人,顶多是让夏霖歇一些时日蚕食索多尔部的想法,中间是出了什么差错,能够让索多尔部反过来要挟夏霖?
一阵马蹄声从后传来,沐子优回头一看,是一名军士上前了些许。
倒是胆大,京城那边的人吗?
“少将军,按这般脚程走,怕是天黑也到不了,还请少将军明示!”
“大胆!少将军的决议岂是尔等能质疑的!”
严袭利剑出鞘,冰冷的剑刃摩擦剑鞘的声音很是刺耳,明晃晃的刀光打在那军士脸上,逼迫得他狼狈地往后连着退了几步。
“呵,算了,毕竟是京城来的贵客,能够理解不懂规矩。”夏霖没有回头,在前边冷笑道,“严袭,你怎么能动粗呢?给人吓破了胆是小事,要是脏着了你的剑,回去还得擦拭。”
“是,将军。”
严袭利落地将剑重新收归入鞘,也不再打理那军士,跟在夏霖身后时刻戒备着。
夏霖嘴毒的能力丝毫不让人失望,一句话能让人难受好几次。
沐子优在心里暗笑,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才能长成这般的人。军中向来豪爽大气,将士们都是心直口快,说话从不拐弯抹角,怎么就夏霖是这般性格?虽与樊将军仅有一面之缘,但观察其言行举止,应当也不是这般喜欢弯弯绕绕的人。
莫非是天生如此,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武将向来最大的短板就是说不过文官,不懂说话的谋略。倒也没什么别的心思和城府,接到了命令就战,令行禁止,不多废一句话,便经常被那些文官拿捏,功劳苦劳都有,但却还要遭受一些莫须有或是吹毛求疵的苛责,运气不好还总被莫名其妙推出来当挡箭牌或替死鬼。
因此,像夏霖这般的将军,才是最危险的。既让人在嘴上占不到便宜,还猜不出他到底谋划着什么算盘。
有了那军士的前车之鉴,后面的人就算再疑虑着也不敢多几句嘴,就这般又走了半个时辰,夏霖才发话快了些行进速度。
眼看着就要到关卡了,夏霖又突然下令缓行,硬是摁耐着性子慢悠悠走到那里。
远远看见索多尔部的车队,结合夏霖的举动,沐子优心下隐隐印证了些猜测,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柏越。
柏越微微点了点头。
“少将军,好久不见啊!”索多尔部车队中间是一辆马车,马车前一个穿着契丹王族服饰的大汉驾着一批棕马,操着略带别扭的大梁话冲夏霖说道。
“好久不见,索多尔王,还健在呢?”夏霖冷冷地看着大汉,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人便是索多尔部的王——索多尔衮笛?沐子优是第一次亲自看到这人,倒是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听着手下传来的那些消息,还以为这索多尔王会是猥琐怯弱的长相,没想到竟是这般高大壮实。
既是这般高大壮实,为何不率领族众用力气来护卫疆土,而去选择那般不光彩的手段?
索多尔衮笛被冒犯了也只是呵呵一笑,“少将军说话还是这么不中听,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随即他看向那辆马车,回头再望向夏霖的眼神变得有些神气,“这次比试会,我女乌力斯齐安奈尔也来了,以后还得多仰仗少将军了。”
随即一小卒上前撩开马车帘子,一名身着一袭齐腰金纹蝴蝶白襦裙的少女,抬起相当漂亮的浅棕色眼眸脉脉含情地看向夏霖,容貌相当清丽,气质卓绝。
只是她像是故意让夏霖看到般,把手放到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摸了摸,“乌力斯齐安奈尔见过少将军了,有孕在身不便行礼,少将军见谅。”
是比索多尔衮笛更流畅的大梁话,声音娇娇柔柔的,有些过于甜腻。
夏霖只是冷冷瞧了一眼,“公主有孕在身又何必来掺和?”
“自然是有必须来的理由的。”乌力斯齐安奈尔盈盈一笑,垂眸又抚了抚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