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优不明白。
这世间难道真的有所谓的一见钟情?
一见倾心、非卿不可,这种似乎只会在话本子上出现的桥段竟还真的能应验?
看着秦可诗双目红肿地痴坐在李观棋床前,只有在军中的大夫不时来查看李观棋境况时才有点动静,沐子优心下再有疑惑也知道如今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却也不知道安慰的话应当从何开始说起。
这姑娘是和她爹一同来到柏家军的,还没过多少日子,应该与李观棋接触也才不久。
虽说李观棋在北漠后生一代中称得上是翘楚,文韬武略都有所小成,模样确实也周正俊朗,是不少将领心中满意的儿婿人选;但秦可诗自幼在京城长大,生得一副好皮囊,又是秦衍之女,所受的教导都是极好的,她见到的青年才俊定然是不计其数,属意于她的世家子弟定然也是不会少的,她又何必对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北漠新秀一见钟情?
李观棋后续定然是会出人头地的,这点沐子优丝毫不怀疑,不过他的成就很大可能都仅是在北漠这一片天地上,顶算也不过是一方大将。他是谋士之家出身,能依靠的只有柏家,柏家能捧着他,却也划定了他的前路,这样的他是很难比得上京城那些世家大族子弟依靠父辈的恩荫得来的权势。
他并不是秦可诗夫婿的最好的人选。
同样,也未必见得秦可诗适合他。
在和李观棋接触的时候,沐子优能够感觉到他刻在骨子里的要强和野心。他这样的家世和上天给他的天分才能并不般配,因为这个他怕是在军中不少受一些人的嫉妒中伤。
他在一众北漠子弟中拼命地争,或许是为了证明他并不比任何人差,他只凭自己也能达到那样的高度。
这样雄心勃勃的人,在极度好胜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被激起了慕强心。
李观棋只会服从他认为的强者,他的眼睛永远是往上看的,那些眼皮下的人如何说他,他不在乎,既不在乎这些人,也不在乎那些话。
秦可诗这般的温婉贴心的姑娘,或许他能报以的只是尊重,而不是欣赏与爱慕。他此时正是年轻气盛,满腹雄心抱负,恨不得把自己每一丝血汗都洒在黄沙战场上博取功勋,恨不得日以继日攻读兵书研习排兵布阵,并不需要嘘寒问暖、事事体贴的枕边人。
沐子优想着心中越是复杂,男女间的情爱最是世间难解,她非局中人,自是不懂其中滋味。
余光瞥见门口来了几个人,沐子优看过去,是李木和几个夏霖的手下。
“今日应该不会有人再来找你了,你在这里陪着秦姑娘吧,我去看看。”
身侧人起身,柏越走到她面前弯腰压低着声音交代道。
沐子优感觉其中有隐秘,忙扯住柏越的衣袖,也低声问道:“你要去多久?”
柏越回握住她的手,笑着安慰她,“别担心,只是一些小事,可能要用些时间,你别等我了。”
沐子优有些狐疑,但既然柏越这般说了,应当没有瞒她的必要,便放开了手,小声嘱咐,“好,你自己多加小心,不要受伤。”
柏越轻声“嗯”了句,便大步走了出去,门口李木他们看到他出来了便围了上去,小声说着些什么,沐子优听不见但看他们面色如常,应当说的不是什么危险的事。
沐子优刚收回目光,就看到方才还一直没有动作的秦可诗此时也直勾勾地盯着柏越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皱眉,“秦姑娘,怎么了?”
秦可诗还是没有动作,分明柏越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她还是这般直勾勾地看着门外,泛白的双唇轻启,“真好……”
她的声音着实太细微,沐子优没有听清,忙前倾靠近了些秦可诗,“什么?”
秦可诗转过身子来面对着沐子优,淡笑着说,“没什么,我只是很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