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霖轻轻挑开一层层纸,最终让整张纸破破烂烂地好歹是摊开了,上面写着“伪善者必自毙”六个大字,分两列写着,被水晕染过后显得有几分狰狞。
想到前面那捆着的那两块石头上那两个词,夏霖嘲道:“你看这能人,又是说‘滥用私刑、杀人偿命’,又是说‘伪善者必自毙’,也不指名道姓,难不成是给我看,给我下警告?”
想到此前夏霖确也说过军中的尸检基本都是由他经手,柏越觉着夏霖自己推算的便很有可能,“你滥用过私刑?”
夏霖却是沉默住了,停顿了一会儿才说:“这是夏家军城,军法都是我制定下来的,又何来我滥用私刑这么一说?”
他所制定的规矩便是军法,那他用的刑罚自然都是合法的。
这在军中基本都成惯例了,夏霖迟早是夏家军的主将,又有什么人能够来指责他?
那么又有谁有能力执行刑罚,谁又有能力滥用私刑?
柏越在脑中思索着,这人不惜以杀人来警告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到底是要哪个滥用私刑的人杀人偿命?哪个能滥用私刑的人伪善?
似乎脑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柏越还没来得及分析清楚,夏霖便打断了他,“好了,先到这里吧,所有人不都是伪善者吗,干嘛都得牵扯到我这来闹呢?”
柏越牵动的嘴角怔住了,眸色很快就黯淡了下来,“少将军今儿话里话外意思可不少啊。”
“我看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吧。柏越你心里也得有数吧?”夏霖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滥用私刑最多的是哪家,你比我更清楚吧?”
“夏霖——”苏焱忙插到两人中间把他们隔开,拉着夏霖往后面退,厉声说道,“北面军防和西南军防情况完全不同,适用的刑罚法度也不同,你身为西南军防将领,怎么能这么说!”
柏越看着两人的交涉,继续说着,“苏将军,你也不必劝了,我看少将军从一开始怀疑的对象便是柏家军。”
“怎么?你们不值得怀疑吗?收留注辇敌军败将,你们柏家军不是一直在伪善吗?”
“夏霖!”
苏焱抓住夏霖的肩膀往后面压,把他剩下的话吼了回去,“你注意言辞!”
“啧。”夏霖拍开他的手,不耐烦地转身收拾东西。
苏焱看他安定下来,连忙转身看柏越的情况,柏越倒是没有火气上头,只是偏过头摆摆手让他什么都没必要说了,苏焱话到嘴边的开导便只能咽了回去。
屋子里陷入诡异的沉默,只留下齐刷刷的蜡烛静静地燃烧着,夏霖收拾好了东西后便将门后那三根蜡烛给灭了,开门唤了几个士兵进来把放着尸体的桌子抬了出去。
“让夫人确认是不是陆正本人,安抚好夫人的情绪。”
“你们都出去吧,门开着不用关,这屋里是得散散气了。”
夏霖吩咐好手下后慢悠悠地解下自己的面罩,等士兵都出去后说道:“苏将军你摘下面罩衣服后也出去吧,这里一屋的血腥气。”
前面两人还在剑拔弩张的争吵着,这会儿苏焱怎么放心让他们两人单独留在这里,站在那里没动。
“苏将军,你先出去吧,正好我也想和少将军谈谈。”柏越看了眼门有所指地说,“何况门还开着,少将军想必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
苏焱还有所犹豫,这边夏霖带着嘲讽地笑意开口,“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还担心我在他手下吃亏?”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焱也没理由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