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准备快马,带几个可靠的人!”柏越穿上外袍,带着拾一冲了出去,“估计他们也出事了!”
“驾——”
黑夜中城门紧急拉开,一伙人马直嗖嗖地窜了出来。
柏越他们快马加鞭,按着宫里车骑的官道走,去礼佛车队赶路的速度较慢,按柏越他们这个速度半个时辰应该就能赶到。
既然是有人冲着四王爷来,那就还是在冲着他嫡子的身份,要么是之前的太子派,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要么是想反朝廷的部分人马,想要杀鸡儆猴,父债子偿;往更坏一点想得话,异族人意图引起混乱,也有可能,毕竟在东南那块已经闹得那么难看了……总之不管是哪一批人,连在皇城里的嫡子都要冒险刺杀,那还在宫外的太后和大公主,那是不可能放过的。而只要有一批人下手了,那后果都是柏越不能设想的。
想到这里,柏越握住缰绳的手紧了紧,双腿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催促座下这匹踏云乌骓能够更快点。
“王爷,前方是一块丘陵地区,按宫骑脚程来算的话,他们应该就在那里!”拾一与他并驾齐行,匆匆向他汇报到。
果然,进入丘陵地带不久,房屋渐渐稀少,而且成片聚集。已是深夜,没有几户掌灯的。
不多时,就看见宫骑停在前面了,只不过已经侧翻了,地上都是护行士兵的尸体,还有那么几个黑衣人,到处都是散乱的刀剑,血流成河,看来已经是结束了。
柏越翻了几个马车,里面都没有太后和霁月的身影,马车内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王爷,快来,太后娘娘在这里!”拾一冲着柏越喊道,他在路边的水渠旁找到了躺着的柏明珠,“太后还在!”
柏越忙跑过去,接过柏明珠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实还有微弱的气息,只不过受了很重的伤,肩膀上、背部都是刀剑留下的痕迹,血流不止。看来太后发现有变后下来打斗了,只不过后来受伤过重,才倒在了这里。
“快,找辆还能用的马车,到附近村子里看有没有村医。其他人继续在周围找,找到大公主的下落!”柏越抱起柏明珠,把她放到马车上,从自己衣服上扯下布条,粗略地先进行止血。
拾一急匆匆地跑过来,说:“王爷,附近看过了,靠近点的村民都被杀了,没留下一个活口。”
柏越一怔,下手这么狠,看来是在伏击之前就解决掉了周边的村民,怕有没死透的人向村民求助。
“拾一,你带着太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最近的有活人的镇子,一定要把太后救回来,记住不要走漏了身份!”柏越把缰绳交到拾一手里,又派了几个人手护送,自己赶去排查附近地区了。
“王爷,以东三里地都找了,没有找到大公主。”
“王爷,西边也没有。”
最后一个侍卫赶回来,也只是摇了摇头。
柏越翻查着这些黑衣人杀手,吩咐道:“再找,细细排查每一个角落。”
“是!”
这些杀人都是职业杀手,身上干干净净,根本看不出雇他们的人是什么身份。
柏越看没有收获,本想挖个坑就地掩埋这些杀手,去看看那些村民的,却突然注意到这些杀手身上的伤口不一样。
有的是太子派发的宫里侍卫的宫刀所伤的伤口,稍微扁平且要宽一些;有的是柏越影卫特有的刀,划拉出来的伤口都是细长细长的,刀刀都在命脉上。但还有些伤口,也是刀刀毙命,但看着这伤口形状,确是一种新的刀型,在死去的官兵身上却没有这种伤口,而且这种伤口出现的地区都是现场偏后的地方,看数量上也比较偏少,可能人数比较少。看来在这两方打斗进行到尾声时,有另一派加入了进来。
柏越细想了一下刚刚柏明珠身上的伤痕,显然是杀手所为,只有一种伤痕。不过这个解释了为什么那群杀手明明重伤了柏明珠但没有杀掉她,是因为在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这股后来的势力打断了他们,而这一股势力好像是对柏明珠无害,没有杀掉她,但是也没有救她。那么霁月八成是被这后来的人救走了,那怎么会只救一个人呢?明明太后比公主更有利用价值。
他想不明白,听着手下再次传来的没有结果的汇报,心中的疑虑更加重了。
“拾四找到了吗?”柏越问道。
“找到了,伤得很重,在前方弟兄们在给他止血。”
柏越听到后赶到了那块地方,拾四确实伤得很严重,血怎么止都止不住。柏越简单看了一下他身上的伤痕,有那群杀手的,不过也有那后来之人的。这还是唯一一个被那股势力攻击的官兵这边的人。
“拾二,把他那碍事的衣服都褪下,就地医治,有什么药上什么,一定要把人给撑回去。”柏越说道,确实男的影卫就是这一个好处,不用避讳,男女之间需要避嫌,有时候医治上碍手碍脚。
看这边救治已经开始了,柏越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到了近些地方的村落里看看。
手下人都已经看过一遍了,没有一个活口,甚至有的还在睡觉就被杀害。看伤口果然都是那群杀手杀的。这些可都是些无辜的平民,手法狠辣,可见一斑。
“找些东西挖块地,厚葬这些村民和我们的弟兄吧。”柏越气到握住铁锹的手都有点颤抖,他还是晚来了一步,现在他能做的,就只剩下亲手安葬这些枉死的生灵了。这场权谋,远比他想象中的更要凶险,不光是朝堂、后宫,甚至都要搭上百姓的性命。
“苍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宾如友。生也何恩,杀之何咎?”
柏越看着眼前躺在坑底的身体,几个时辰前,他们还是谁家的老母,谁家的妻子,甚至还有孩童,他们本该在这小地方安稳度过一生,平安喜乐,就这样,因为一个和他们毫不相关的事情,被无情的剥夺了生命。
熟透了的香瓜等不来它的摘果人了,鱼塘里的鱼也只能寂寞地啃啃野草和泥土,再也等不来那些来投食的人了,甚至连鸡笼里睡得正香的家禽,也等不到每天破晓的时候来放他们出去的小主人了。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
“主子,乱世之中,谁又能独善其身。”拾二处理完拾四的伤口,看柏越正跪在新坟前悼念,便跪在他身边,但想来想去也只想到这句话了。
柏越无声地笑了笑,“想不到平日里一棍子也打不出几个字的你,也会用我的话来安慰我了。”
拾二闻言一时窘迫,不知道如何接话,便直直地跪在那里。
柏越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没事,你是影卫,没那么多感情正常。”
他借着撑在拾二肩头上的力站起来,笑道:“别傻跪着了,走吧,抓到幕后之人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