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瞧一眼荣昭,笑着道:“小姐真是心善。”
荣昭浅啜几口茶,端在手中,似自嘲的笑容,“心善?你可抬举我了。”她眉心展开,话锋一转,“我让你找的人,找齐全了吗?”
秋水避开左右,让他们退下,方小声道:“齐全了,小姐是要见吗?”
荣昭脸上荡漾着深幽的笑容,捡起一枚酸角含在嘴里,“孝敬给太后的人,怎能不过眼哪,不好的,我可不敢送给她。”眼角往下一瞥,“明日你安排一个隐蔽的地方,我看一眼。”
酸角酸中带着甜,含在嘴里,回味无穷。荣昭嘴角的笑意慢慢抿下去,面庞中浮现出皲裂的寒冰。
隔着厚重的帘子,荣昭撩开一丝缝隙,目光从站在帘子后面的十个男子脸上到身上一一扫过。
“小姐怎么样,满意吗?”
荣昭放下帘子,睨着秋水,“这次你办事得力,我定要好好的赏你。”
这就是觉得不错,秋水眉眼皆笑,“给小姐办事,哪能不得力?我还怕挑的不好,进不了小姐的眼哪。”
“进不进得了我的眼不妨事,只要能进得了太后的眼才行。”荣昭再觑一眼,细细打量一番。这十个男子,类型不同,有挺拔魁梧的,有面若冠玉的,有清秀俊雅的,也有轻佻风流的,各式不一,难为秋水搜罗的这么全。
“和他们都说清楚了吗?是到宫里伺候太后。”荣昭问道。
秋水颔首,“说得清清楚楚,他们都是一心想入宫哪。入宫便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们恨不得削尖了脑袋进去伺候,也好过在勾栏里伺候那些恶心玩意儿。”
这十个人,是秋水用了半年的时间在巴蜀各地的勾栏里搜罗来的小倌。
秋水见荣昭没兴趣再看,便让人将那十个男子领下去,她扶着荣昭才出了厅,“小姐收买那个太监靠不靠谱,会不会说出是咱们送进宫的人?”
荣昭看向她,盈盈一笑,道:“人是不靠谱,不过就是因为他不靠谱,我才收买他。这种人眼中,别的都是虚的,只有钱权才是最重要的。我给了他钱,他得了好处,他又将人送给柳馥馨,得了她的意,定也会得到好处。如果出了过,这种人会推出去,但有功,他比谁的腿都跑的勤快,恨不得全揽了。况且,我又不是拿楚王妃的名义收买他,他供出谁去。”
荣昭收买的太监就是上一世供应她男宠的那一个,再用他给柳馥馨送男宠,是最合适不过的。
既然上一世她只是养男宠这一条就为天下人所不容,那这一世的柳馥馨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想看看,一个圈养男宠,又纵容娘家为非作歹的太后,会怎样激起百姓的愤怒?
她当太后的第五年,萧珺玦才开始起义造反,又用了三年的时间,攻进皇宫。这加起来就是八年,但现在八年对她来说实在太长,她不愿只是在这遥遥无期的等着,起码得做点事,加速萧瑀珩和柳馥馨的灭亡。
荣昭叮嘱秋水,“这件事不要让王爷知道。”
她知道萧珺玦不喜欢她掺合这些事。
秋水却有担忧,“万一有一天王爷知道了哪?”为这一件事,她在夜鹰那也左瞒右避的。
荣昭轩一轩眉,不以为意,“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还能奈我何?”只不过能瞒着就瞒着。
秋水拈着帕子,笑道:“自然不能,王爷哪有那个胆子?平日里千娇百宠都疼不过来。”
荣昭假意打了她一下,“多嘴。把我给你的差事干好了是正事,别在这只知道耍嘴子。今日就送了他们去,多等一天,我这心里就不安,也不知道十个里面能留下几人。”
她知道柳馥馨私下是有男宠的,听说如今最受宠的就是一个叫什么桑的禁军统领。只是,她到底喜欢什么养的男人,可真吃不准。
“那都是奴婢精心挑选了一层又一层,最拔尖的十个人,一定会有太后喜欢的。”秋水心思活络,选人的时候就想到要用不同样的人,保准太后不喜欢这个,也能喜欢另一个。
有了秋水这句话,荣昭心里放了七八分的心,扶一扶鬓边的发簪,“今日好不容易得空出来一趟,你陪我去街上逛一逛吧,昨日王爷让人先传来话,说明日就回来,我去醉清风订一桌酒席,让他们明日送到府上去,给王爷接风用。”
秋水颔首,扶着荣昭就出了小院,奔着集市去,临出门口的时候,还环顾了下四周,打量着没人才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