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昭抬眸瞧着他,嘴边的笑容弯的恰到好处,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手指摩挲着茶盏上的花纹,彩釉结合的非常好,表面极其光滑,没有一丝突兀之处。
如今天下,无论哪个国家,士农工商,商人都排在最低位。按理,倪氏是没有资格做到她身边的。但为什么萧珺玦却一直将黄啸霆请为座上宾,对黄家这般厚待,无非是看中了他家的财富。
黄家是益州首富,莫说是益州,就是蜀,那也是屈指可数的。比如单是欢庆大街,那一整条街的生意,都是他的。不但是益州,周围几个州县,都有他的生意,遍布了巴蜀。
以后用钱的地方会很多,萧珺玦给他这个面子,无非是为了拉拢他。
所以,黄家轻易还真不能得罪。
荣昭心里当然是不愿,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拒绝,又不伤了情分。
想一想,方道:“黄小姐的一片心意,着实令人动容。”她亲切的拉起黄玲珑到身边,端详着她,这姑娘虽然胖是胖了些,不过若是瘦下来是不丑的。好好的孩子,被喂养成这样,还真是爹娘造的孽啊。
“黄小姐今年多大了?”荣昭忍住指尖摸着她手的时候起了腻。
黄玲珑轻轻道:“十八。”
“真是好年岁,这花一样的年纪,给了我家那不争气的弟弟,岂不是便宜他了?”荣昭贬低着荣曜,抬高着黄玲珑,“你看你这双手,都透着福气,这么好的孩子,我还真舍不得让她羊入虎口。”
钱氏嗤笑,睨一眼倪氏,这还听不出来吗?人家王妃压根就看不上你女儿,还在那一个劲的往前凑,真是够丢人的。
但也不知道倪氏是真傻还是装傻,就是听不出来,“我们家啊,都奉行婚姻自由,从来不强迫孩子,她喜欢,我们做父母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要从了她的心,比什么都强。”
荣昭一时语凝,慢慢放开黄玲珑的手。白氏见状,忙笑语道:“今儿是王妃的寿辰,哪有让寿星做事的道理,倪夫人今日可是挑错日子了。”
倪夫人低头一笑,道:“我也是想讨王妃一个彩头,这事要成了,不是喜上加喜嘛。”
荣昭觉得倪夫人不是傻到听不懂她刚才说话的意思,只是在装傻而已。她知道,楚王府拉拢黄家,不能因为结不成亲错失黄家在背后的金钱支持,才会如此难为荣昭,似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
荣昭脸上的笑容已经没有多少,但仍然声音温和,“要是成了哪,确实是件好事。”
倪夫人以为荣昭松了口,面上一喜,荣昭又道:“只是荣曜虽是我弟弟,但婚姻大事,我还真是做不了主,还得他首肯不是?而且他有妻子,也得征询人家,虽说长姐如母,但也只是如,终究不是。”
她还做不出卖弟弟的事来。
“我不同意。”门口,荣曜走进来,阴沉着脸。荣昭眉宇一松,暗自吁出一口气,终于不是她在这撑着了。
荣曜没想到黄家的女人能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还跑到他姐面前还保媒。他荣曜的婚约,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做主了?就是他姐,都不行。
荣曜拉着阴柔,走到倪夫人身边,把阴柔往怀里一搂,道:“我荣曜这辈子就一个女人,就这一个,也只娶这一个。你女儿,做小我都不要,我看不上。甭说你家这位,就是天仙,我都不要。什么的想往我这送,当我是说破烂的啊?”
他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荣昭假意训斥他,“荣曜,不得无礼。”
荣曜梗了梗脖子,“反正我受不起,别往我身上打主意。”他转身就搂着阴柔走出去,“走媳妇,爷带你去吃好吃的。”
荣昭瞧一眼荣曜,这个德行,还有几分男人。再转向倪夫人,道:“你看,他不同意,这门亲我还真没法做媒了。”
黄玲珑脸涨得通红,她是首富的千金,自小都被人捧着,而今却遭如此侮辱,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她捂着嘴抽噎几下,再嚎啕一哭,跑了出去。
跑出去的时候,众人都跟着她的步伐一震一震的,这地都要地震了似的。
倪夫人哪还能坐得住,“女儿……女儿……”喊着追了出去,又是一阵足下的地震。
“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都憋着笑,还是钱氏第一个笑出来,后面才跟着笑起来。
钱氏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她捏着帕子擦擦眼角,道:“王妃您别往心里去,我家大姐就是这样,不自量力,养个女儿,还以为是什么宝贝,我要是荣大人啊,也不敢娶。就那体格,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娶回家,难道是等收秋膘的时候卖个大价钱啊。”
钱氏讥讽的话很是难听,一点都没给倪氏和黄小姐留面子,不过这么难听的话也就她敢说出来,而且说出来,也不怕倪氏知道。她有老爷的恩宠,和倪氏分庭抗礼多年,就没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