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之后往往会伴随着瘟疫,粮食的问题暂时刚得到缓解,没想到城中就爆发了瘟疫。
可能是萧珺玦经常去探望灾民,也不知道从谁那传染上,竟也染上瘟疫。
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他穿过的衣服,用过的东西都已拿去焚烧,屋子里也燃起艾叶驱疫,各个角落也用浓烈的烧酒和煮沸的食醋撒了一遍。
荣昭隔着屏风望了一眼,帘幕之后萧珺玦躺在那里,几日的功夫便消瘦了不少。他昏迷着也不安稳,时不时咳嗽一声。
荣昭没有到身边伺候,声称若是她也感染上怎么办。她又不是丫鬟又不是大夫,在萧珺玦身边也无济于事。
因此夜枭更加厌恶她,背地里直骂她是没良心的女人。
未免也感染上,进出的人都戴着面纱,荣昭在屏风后面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夜鹰和夜枭现在两头忙,王爷倒下,但安抚灾民还需要人,他俩代替王爷每日查看灾民现状,到了晚上就轮流照顾萧珺玦。
祸不单行,本应老早运到眉山的赈灾粮在半道上被山贼劫走,眉山县的府衙头顶一片愁云惨淡。
从萧珺玦房里回来路过一个抄手游廊,就听到有丫鬟在低语,“听说城外那颗百福树非常灵验,只要把你的心愿写在黄布条上,然后挂在树枝上,你的心愿就可以心想事成。”
“真的这么灵验?”
“是啊,我去年的心愿就是希望早些遇到如意郎君,没想到挂上没几天就遇到权哥了,你说灵不灵验?而且,权哥已经向我家提亲了,明年我们就成婚。”
“哇,那我也要去挂啊。”
“嗯,挂的越多你的心愿就越早实现。”
荣昭边走边撇嘴,黄布条写上心愿挂在树上就能心想事成,真是愚民。如果真的灵验,谁都可以躺在床上等着天上掉黄金了。
她当时嗤之以鼻,但是转头又让秋水去准备黄布条,写了一晚上心愿,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城找那颗百福树挂上了。
夜枭听说了这件事更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夜鹰拦着,他早找上荣昭了。
王爷病成这样,她还有心情玩什么许愿树,她是不是就是盼着王爷死啊。
夜鹰也看不懂荣昭了,难道她真的一点不在乎王爷的生死,只是他比夜枭要冷静,但面对荣昭也不像以前一样亲厚。
只是这一日荣昭却将他叫到房里去。
“王妃不知找属下什么事?”王爷的病是他心头的一块石,平时他最爱笑,此时却一丝笑意都没有。沉峻着脸,愁眉不展,但对待荣昭也还算毕恭毕敬。
荣昭沉默了片刻,只是望着他。他等了许久荣昭说话,才抬起头,不明道:“王妃是有什么事吗?”停顿一下,“还是让属下到临镇去买百合酥?”
荣昭并不介意别人认为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道:“我是觉得赈灾粮饷被山贼劫走的事有些蹊跷。”
夜鹰万没想到王妃让他来是说这事,但她一提,他不免上了心,“王妃何以见得?”
荣昭想说,因为她活过一辈子,知道这批赈灾物资就是被眉山知县方裕德给吞了。
上一辈子的这个时候她也已经嫁给了萧瑾瑜,那日给他送汤的时候,在书房外无意中听到他吩咐部下给方裕德飞鸽传书,让他派一批人装成土匪的模样将赈灾粮劫了。
赈灾粮食有几十万旦之多,他们与当地的米商勾结,哄抬市价,以高价卖出,几方得意,赚的钵满盆满,光萧瑾瑜就赚了将近百万两。
萧瑾瑜也是拿着这笔钱在朝廷上疏通,贿赂官员,收买人心。
可是她又不能这么说。
于是随意编了个美丽的谎言,“因为太过凑巧了,咱们来的时候是灾情最严重的时候,但也是一路畅通无阻。赈灾粮是后到的,怎么可能却中途阻塞,而且这可是皇粮,一切人畜皆要让路,怎么就偏偏进不来。”
荣昭的理由越编越顺,“再有,那山贼是有多大的胆子,连朝廷拨发的赈灾物资都要劫。即便他们敢,但再一想,山贼虽是贼,但道上的都是有规矩的,贫者不可劫。如果他们连给灾民活口的粮食也劫,这不是破坏了道上的规矩嘛。”
夜鹰听她讲的头头是道,深以为信,“没错,而且这消息还是在王爷病倒后,这不就是欺负咱们没有主心骨嘛。”
“所以,我叫你来就是为了查清此事,这几日我总见那个知县方德裕鬼鬼祟祟的,你去调查他一下。”荣昭将事情直接引到方德裕身上。
“是,属下这就去查。”夜鹰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