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二楼花房里,何盛厚还在专心致志替月桂剪枝,他一边听着何彦的汇报,一边绕到花盆侧边,抬起一根花枝仔细观察。
“爷爷,您有认真在听我说吗?”何彦明显有些不满,脚步也不自觉跟着何盛厚移动。
八十多岁的老爷子身体还十分硬朗,站立许久也未见疲态,见孙子不依不饶跟着他,何盛厚抬起头来问了一句:“你觉得高副总有可能查到王婷婷的证据吗?”
“不可能,她姐姐王玫现在和高副总平起平坐,此次原料出问题,采购部门只负责进货,出厂检验全都由高副总和王玫负责,若是想要调查采购部门,势必先调查两位副总,一下子涉及到两个女儿,王庭悦也会出面的。”
“既然查不到,那就没必要查了,直接给对方公司退货。”何盛厚轻描淡写的说着,手里咔嚓一声,将一根花枝剪成两截,顺手扔到旁边。
何彦收起话头,疑惑的看着爷爷,不知道老爷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单生意,若是直接退货,不仅会损失公司几千万的营业额,而且盛悦集团的信誉也会受到影响。
最重要的是,他这个负责人要为此背锅,将来,谁还会放心大胆跟他做生意呢?
见老爷子没反应,何彦问了一句:“爷爷你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你觉得我像开玩笑吗?”何盛厚回答,放下手里的活,抿了一口茶水,坐到摇椅里面。
“退货会影响到公司信誉,何况对方是我们的老客户,一旦失去信任,损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爷爷,我来找您,就是为了想办法保住这单生意,揪出王婷婷的小辫子……”
“不要再说了,现在还不到对付王家的时候,我认为退货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为什么呢?”何彦坐到爷爷身边,追问。
何盛厚拍着他的手背说:“小彦,这单生意是你全权负责的,无论原料不合格是否是王婷婷的错,你都脱不了干系。还记得爷爷定下的公司规定第二条是什么吗?”
“在与客户的交易过程中,不管出现任何问题,负责人必须和犯错的员工一起承担责任,并接受同等处罚。”
“多年来,我都是这样执行的。”何盛厚说道:“当初,在一单生意中,吴悦庭的技术开发出现问题,货物全部不能出厂,为此客户大发雷霆,找到我,因为我是公司的负责人,跟对方接触洽谈的人也是我。”
“我立刻同意全额退款,并保证三月之后开发出更好的产品,倒时让对方公司免费试用,试用合格,再投入生产,期间的一切费用由我们公司承担,你知道这单生意我损失了多少钱吗?”
何彦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何盛厚继续说:“两千六百万,几乎是我当时全部的家底,其中还包括一部分银行贷款。”
“那事情最后是怎么收场的呢?”
“我回去就开了董事会,在会上,我向全体董事道歉,并承诺损失全部由我们何家一力承担,不会影响到其他董事的利益,根本就没有将王庭悦放到台面上。”
“事后,我才单独和王庭悦谈了一次,希望他在三个月之内排除技术故障,给我拿出合格的产品,我告诉他,这关系着盛悦的生死存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当时公司刚刚成立没多久,王庭悦也正是在干劲十足的时候,他欣然向我保证,绝不会再出纰漏,我们担惊受怕了三个多月,终于赢得对方的再次信任,将损失弥补回来,可是,这些弥补回来的钱,我没有拿一分一毫,全部投入了公司运营。”
“小彦,你要记住,做生意不能只在乎眼前的失败,要考虑长远,这次,我让你退货,就是为了保护盛悦集团的信誉。你如果一味调查,消耗对方的耐心,反而会对你对公司产生不利影响。”
“不管是王婷婷在采购上做了手脚,还是王玫在审核中放了水,我们事后可以慢慢调查,暗中查找她们的证据,但现在,我们必须以顾客为主。”
“可我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背锅,王家一定会趁机在董事们面前戳我的脊梁骨,还有您,不也没面子吗?”何彦抱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