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去了林西萌的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临窗，窗外就是大院，进出的人和车辆会一览无余。
这时，大院里出现了三个人影，是古京京、副总编付晓欣和财务总监胡月萍。
这三人走在一起，让他心里有些沉重。
如果不是周群调来这个大院，付晓欣会是这个大院的老大，主任兼总编辑。
胡月萍是局里派下来的财务总监，虽在这儿上班，但编制和人事关系都在局里，她就是局里委派下来监督电视中心的。
财务总监经常和谁在一起，下一届的主任大概率就是谁，付晓欣已经等了这一届，下一届的主任应该就是他。
据传说，周群现在独揽大权，引起中心的其他领导包括分管广告的副主任张青松，都对她有些不满，而付晓欣正联合其他领导试图与周群分庭抗礼。
这古京京也够可以的，一下子就与付晓欣和胡月萍走在一起了？想和周群对着干？
传言归传言，每次开会还是一团和气，就是有一次付晓欣想在会上对周群提出反对意见，被胡月萍制止了。
这让沈江河不由地想起“后院起火”那个不安稳因素。
林西萌见他看着窗外，探头看了一眼。
“你还挺复杂的。”林西萌说了一句。
当时向静也这样说过他，等他想得简单了，自己却莫名其妙地出局了。
“我也想简单。”
“那就简单一点。”
“也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不要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你还是安心吧。”林西萌说话还是那么安静。
她的这份宁静，不得不说让他的心里有种突如其来的淡泊，但一旦她不在自己的身边，这种淡泊会渐渐变得混浊起来。
“我知道你一直在帮我，谢啦。”他说不出更多的话。
“先别谢我，受之有愧！你要明白，一旦明年有人坐了我现在坐的位置，试想想看，那将是怎么个情景。”林西萌说着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让他有些漂浮感，在她眼里，自己仿佛在挣扎，虽然自己有过决心，但还在四处张望，总在决心中沉浮。
“到时候我要让你看看！”他几乎是发誓的语气，但自己从此不会在琐事中意念杂乱，任意东西？
“那我拭目以待！”
“你就等着吧。”
“不只是我，还有周主任！”
……
沈江河刚回到座位上，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周主任？
周群让他去她办公室。
这么凑巧？林西萌刚说到周群，她就找自己？
自从入职后，这还是周群第一次主动找沈江河，虽说他是苏丹青推荐给周群的，但在这广播电视中心，一个最高领导，来找一个没有编制最基层的广告业务员，确实有些令人产生遐想。
“今天找你，只是聊聊天。”周群担心他紧张。
沈江河一点儿都不紧张，就是满脑子的疑问，上次是他主动找她，是因为穗城大学管理学院的事。
“江河啊，我听说过你在都市报的一些事情，今天呢，你也不用隐晦，我也不会拐弯抹角，开诚布公地聊聊。”
“苏主任也对我讲过，你是个人才，她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呢，是人才就不能被埋没，何况，我们这里急需像你这样的人才。”
周群和蔼可亲地笑着说。
刚来的三天，他可谓是开挂，这段时间却毫无动静，估计是有原因。她找苏丹青聊过，苏丹青在林西雅那儿才知道了沈江河离开都市报的原委。
“周主任，说实在话，我现在没别的，就可能杂念多了一些，但不会影响我的工作。”
沈江河见她提到苏丹青，心有所触，但还是有所保留。
“有了杂念或多或少地会影响工作，在哪里都不可能是净土一块，我们这个大院，其实也不复杂，说什么的都有，人多嘴杂嘛，不要太在意。”
他不得不在意，来穗州四年了，四年里换过很多工作，最后被逼无奈才进入这个行业，没安全感，没归宿感，如履薄冰不说，还真掉到冰窟窿里了。
“周主任，之前我也给您说过，我不会让您和苏主任失望。”他觉得在这个大院，比在都市报还要复杂，不仅有业务之争，还有权利之夺。
他不想玩什么权谋之术，要玩自己在大学毕业第一年在政府工作时，完全可以适应，何苦跑到这个千里之外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
“你这话不要说早了，你知道我对你的期望吗？”
“您请说，只要是一个广告业务员能做到的事，我会尽力而为。”
“不要尽力，要必须！”
“……”
“我对你的希望，就是在我们的广告时段里，抹除医疗广告！”
沈江河看着周群满怀期待的眼神，他不由地笑了。
“周主任，我也是这么想的！”
“好！有志气。”
周群没有说在工商部门自己如何低声下气的，只是说医疗机构迟早会被整顿被规范，作为经营人要有前瞻性，现在不能温水煮青蛙。
这是周群的担心，其它广告做不起来，到时候严格限制医疗广告后，没了营收，在她任期的最后，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局面出现。
“江河，我今天找你来，就是让你安安心心地做业务，我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为你保驾护航！”
周群语气一下子铿锵起来。
这让他心里同时受到震动！
一个单位的最高领导，对着一个最基层的业务员做出这样的保证，这只能说明周群非常信任自己。
“周主任，我也向您保证！第一年我打打基础，第二年我绝对能达到您的期望！”
沈江河一下子信心爆棚。
他不是吹牛，他就是个拓荒牛，能在都市报最艰难的时候，把招生行业做起来；这个宝石电视台在这个城市没人不知道的，也没有可能做不起来。
如同林西萌所说，适当地吹吹牛，可以给自己压力。
他的压力来自于自己不可控的因素，而现在这个因素有了周群，他已经没了压力，只有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