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学过?”老康切着牛扒问他。
“没有,今天第一次,以前喜欢下厨,现在住的地方连炊具都没有,好久没做过菜了。”沈江河以为他们只是客气。
“不会吧?第一次?”李明星很有些不信。
“可能是滕姐教得好!”他只有这么说,滕小姐开始不放心,教了他一阵。
“哈哈……江河,你还够谦虚的。”滕小姐听他说自己,笑得灿烂。
他听着受用,滕小姐也叫自己江河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客户要转变为朋友了?
大家在一起的话很少,各自享受着美味,品着红酒,都呈现出一副心旷神怡的表情。
“大家吃完之后,记得在抹一下防蚊水。”还是滕潇想得周到,“江河,你没有带吧?”
“我这儿有。”可能看到沈江河胳膊上有几个红点,滕潇就递给他一瓶。
她也叫自己江河了?这倒是个好消息,本来他想问一下合同的事情,但没有好意思开口,她这样称呼自己,那个合同看来是不是没什么问题了?
看得出来,他们说是过来采摘荔枝,只是个油头,摘得不是很多,每个人就吃了那么一点,地上剩下一堆。
“要不要去钓蟛蜞?”
大家吃完之后,开始闭目养神,各具神态,只有滕潇在一旁四处张望。
“蟛蜞是啥东西?”
“就是一种小螃蟹。”
“好啊,好啊。”
滕潇一听兴趣来了。
沈江河找到宁老头拿来的钓竿,其实就是竹竿上绑了一根线,线头上栓了一个用回形针做成的小钩。
沈江河教书时,有学生教过他,挂一条蚯蚓在钩上,丢在水沟里,蟛蜞闻到腥味,就会过来,只要蟛蜞钳住蚯蚓进食时,提起来就行。
为了排水,果园里沟壑纵横,随时可见蟛蜞在水沟里横行。
沈江河用树枝掘出几条蚯蚓,挂在钩上,交给滕潇。
她很专注,心无旁骛,境界颇为忘我。但有蟛蜞爬过来时,却有些心急,蟛蜞刚钳住蚯蚓,她便早早地提起竹竿。
“哎呀,又没钓到。”每当她提起钓竿时,就会十分惋惜地叫一声。
沈江河看她钓了好多次一无所获,过去她身边,指导着她。
“我钓着啦,我钓着啦!”她提起钓竿就放声大笑,声音异常尖细,在林间穿梭飘荡,四周恬静异常。
看着她像小孩子般那么开心地大叫大笑,好生羡慕她这种由衷的快乐。
她钓了很多后,笑也笑够了,乐也乐完了,就有些兴趣索然,便取了吊床。
沈江河帮她栓好,她躺了上去,怡然自得。
蝉声阵阵,鸟鸣嘤嘤,像催眠曲,大家沉沉睡去,大地一片安详,宁静。
一直到夕阳西下,大家才恋恋不舍,收拾好东西。
他一直想试图看清楚,滕氏两姐妹和老康、老杨、李明星之间的关系,但从言行举止中,一无所获。
“江河,谢啦。”李明星塞给他一沓现金。
“李总,不用,真得不用。”沈江河极力推辞。
“叫我老李,如果以后还想在一起聚聚,你就收着。”李明星态度很明确。
两不相欠,才会心安理得。
平时宁老头请他喝酒,他也是这样,为了不影响下次,他只得收了。
他们今天采摘的荔枝按市场价不过百元,这一沓钞票远远超过荔枝价值的几十倍。
沈江河原样不动地全交给了宁老头,宁老头呆住了,待他回过神来,沈江河已经走了。
这更加让宁老头笃定,沈江河是他女婿的最佳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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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像流水,不停地转动他心灵的水车,希望能给自己渴望的心田带来一丝滋润。
广告业务员就是这样,总有一种不满足,总有一种动力驱使,总有一种激情在燃烧,总有一种野心想横刀勒马,去不停地征服自己的向往之地。
现在令他心里一直不安稳的,还是穗城大学管理学院。
骆达明一如上次那样的热情,你是院长的客人这句话还挂在他嘴里,就是这句话让他断绝让骆达明引见陈新华的念头。
沈江河很清楚,自己并不是院长的客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业务员,这个不对称的信息得让骆达明一直这样维持,才对自己的工作更为有利。
“您们什么时候开始做计划?”这是他先必须得搞清楚的。
“今年要在去年的基础上,增加一些媒体,现正在做评估。”骆达明似乎对他这个院长的客人并没有什么隐瞒。
“都市报在评估范围内吧?”
“那是当然。”
“骆经理,从明天开始,都市报将改为日报了,这个评估能不能弹性一点?”
都市报现在还比较弱,真要进行评估,结果可能不会好到哪儿去。
“这个我们会考虑。”骆达明说着停顿了一下,“您是院长的客人,以后就叫我达明吧。”
骆达明在他面前总是那么谦逊。
“好吧,也请您叫我老沈,或者江河。”他开心起来,对方主动提出来,这说明,骆达明对他院长客人的身份深信不疑。
从办公楼下来,沈江河虽推着旧单车,走到门口,保安还是恭恭敬敬地对他敬了一个礼。
他已经不再对这个虚荣有什么感觉,没有广告订单啥也不是,每天跟中高端人士打交道,做得却是看人脸色的事,保安还能心之坦然地拒绝陌生人入内,自己唯恐别人拒绝自己,也包括保安。
他找了一个石凳子坐下,拿出工作日记,把管理学院平时联系沟通的情况详细分析了一下。
有些不对。
上次骆达明说报计划等院长审批,这次又说要对媒体进行评估,是骆达明分开表述?还是事情有些变动?
这让他难以判断。
唯一不变的是骆达明对他的态度,这个态度还是来自于陈新华,陈新华能见自己一面,明显是因为苏丹青。
苏丹青?
这也是他不得不考虑的,自己不仅在她那儿窃取了信息,提到了她的名字才见到了陈新华。
为这事他总觉得自己做得很不光彩,自己上次打着滕小姐的名义才见到了滕潇,那可是经过滕小姐授权的。
沈江河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苏丹青那儿坦白,不管做什么事,心里要做到坦坦荡荡的。
以后的事无法主宰,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他在外面的小店买了点礼品,然后来到苏丹青办公室。
“来了?那边有茶,自己倒吧。”苏丹青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旁边的茶肆,就忙自己的了。
沈江河没动,站在那儿不知怎么开口,看她这么忙,又担心打扰到她。
他把报纸放在了她办公桌上,连着自己刚买的礼品一起。
“你这是?”苏丹青可能觉得他今天和往日有些不一样,还带着一堆东西。
“苏主任,对不起!我不该借用您的名义。”沈江河见她问,才鼓起勇气把事实说了出来。
“就这事?”苏丹青脸上波澜不惊。
“是的,苏主任,我错了。”
“陈新华和你签了合同?”
“没有,但没有这个名片,我不可能见到陈院长。”
“没事,把这东西拿走吧。”
苏丹青只想向他透露点信息,她知道陈新华平时很忙,不会贸然见陌生人,除非别人引见或者是非见不可的人。
她没想过因这事他过来找她,就是找,也可能是双方有了合作,顺便来感谢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还没到这一步,他就来承担这个“错误”,职场如战场,尔虞我诈,很正常,但像他这么坦荡,是她没有想到的。
“苏主任,错就是错了,这是我的诚意!”沈江河看她很忙,不想再打扰她,“您先忙,我走了。”
苏丹青看着他离去,由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