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用屁股对着自己的柴柴,张三陷入沉思。
别看张三之前砍人砍的不亦乐乎,但是那些罪行公布的邪魔外道不光被镇抚司下了必杀的命令,更重要的是,从未亲身出现在张三面前,所以杀了也就杀了
但眼前这柴柴不同
虽然终归是一段段“别人”的记忆,可毕竟还是浮现在自己识海中
张三不是不想一巴掌拍死算了,难说留在身边是不是引狼入室,毕竟连只鸡都能把荣乔乔撵回家,这“西白虎”若是有心报复,留着肯定是夜长梦多。
可这辈子自己是张三,有些事,他终究是做不出来。追根溯源,一开始也是吕祖进了别人家,又“坚持不懈”的砍了人家一千年
张三抬头望天,心说:
这十级焊工焊死的缘分呀!
树旁抱头等死的柴柴此刻也在低声碎碎念,他倒是没想如何逃跑或者临死前反咬一口,柴柴心中所想就是嘴里正在念叨的:
挺人索,挡紧涩会桑,幼雅总嫩勾把懂洗,憨似滴爵似搭嫩,缴撒子来着……
死机憨功!
责贴大滴猿粪……
张三越听脑子越疼,被荣乔乔大舌头支配的恐惧重新涌入脑海,眼角抽搐的想:
神特么绝世大能、十级焊工!猿粪什么猿粪,你这都什么鬼口音
荣当舞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前的柴柴可能是个妖兽,心里先是震惊,随即大喜
谁叫她爷爷家、上班的猫屋、镇抚司工作时每天路过的灵兽处都有妖兽、灵鬼呢
荣当舞早就被可以获得柴柴的喜悦蒙蔽了,周围的事早就和她没关系了:
张三和柴柴的异样没有发现
柴柴撅起屁股碎碎念也没听着
荣当舞一把掏出镇抚司身份牌,用手轻轻拍了一下柴柴的狗腿
在柴柴“汪”的一声惨叫后,把玉牌摆到转过头来,从狗爪子下暗中观察的狗眼正前
“镇抚”二字威严霸道,冬日里本不应如此刺眼的阳光正巧从苍松的针叶和枝丫的间隙落在玉牌上。
原本白玉雕成的镇抚司身份牌此刻亮起光辉,险些亮瞎柴柴的24k纯单身狗眼
此刻的荣当舞,在张三默许的温柔目光里,在柴柴狗脸懵逼的仰望中,已直起身形端正挺立,持着玉牌的左臂向下探出依旧对着柴柴,嗓音清脆的轻喝:
“吾乃华夏镇抚司人间行走荣当舞!受命于国,便宜行事。除魔卫道,弘法利生。今日本卫念你道行微末,且无伤人恶行公诸于世,许你自定命数之权。逆我者死,永镇阿鼻;顺吾者昌,抚允寿长!”
荣当舞突然一顿,再度开口:
“呃……狗精,觉悟吧!”
一旁的张三听到此处,唇齿微张、头颅低垂、眼帘垂目、以手掩面后,心中哀叹:
终于当了回正经儿的镇抚司荡魔卫,结果帅不过三秒……神特么狗精!
荡魔卫,也是天下行走的另外一种称呼,主要用在如昔年王卫国那般亲自下场的天下行走身上
柴柴听完狗脸懵逼的望向一旁张三,一道神识传来:
显菌,择吕娃孜索得似格撒子洞洗?
张三抿起嘴,掩面的手用力从眼睑一直滑落下巴,生无可恋的神识回应:
那特么念仙!君!你点头答应她就行了,你管说了个啥东西……
于是在柴柴重新转过来望着荣当舞一顿点头的场景中,荣当舞扑进张三怀里一把抱住张三,单脚着地另一腿勾起,开心的喊道:
“好耶~以后我荣乔乔也有自己的灵兽喽!”
就这样,讲着一口方言、“道行微末”的“狗精”柴犬,跟着带荣当舞出来玩的张三返回了小别墅,并在荣当舞鼓着腮帮子嘟嘴的幽怨眼神里,被张三取名:
“柴柴!”
……
又是一年腊月来,在周遭一幢幢开始张灯结彩的别墅群中,唯有张三的小别墅,依旧保持原样。
张三仍是会回到那个富贵奢靡的张家,度过一年又一年的春节。
在众多活在张家、服务张家的男女老少眼中,贵为接班人的张三,永远那么温良恭俭,仿佛贬落凡尘的谪仙人。
他们永远不会因为没有做好什么,受到张三的责怪,也不会从张三的脸上,看到对他们的蔑视。
公子张三记得他们每一个为公子饮食起居、日常生活辛勤劳动的家丁生日,甚至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因为张家做事患病受伤……没有太多文化又早被生活压垮的他们,就觉得公子是这世上不太多的“人上人”里,顶好的那个
有一年春节,张父训斥为公子送来烟花的家丁拿错了种类,却被十七岁的公子拦住
“他们只是为我张家做事,依仗我张家大树才能苟活于世的下人!错了就要挨罚!儿子你看看他,看看他们!他们一个个被我责骂也只会笑脸相迎,一个个早就把尊严嚼碎吃在肚里!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多这样的人,等着你看的到的这群人犯错,好变成下一个能被你看到的人!”
张父的话声如雷霆,响彻张家那个四季各有美景的府内花园
而公子张三只看着张父说了一句话:
“我只看到有一个为了家人能少受磨难活得轻松些的苦命人,在为我一个有手有脚的闲人,拿一样我自己都没说清的东西……”
那年春节花园内的这一幕,顺着一根根口舌,私底下传进了每个家丁耳中
可惜,后来公子走了,只在每年春节,才回到明明属于他的张家
走的那年,公子对一位送自己离开的家丁说:
等有一天,这一间间屋子,姓了我这个张,我会让你们的后来人,不再是个“人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