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总真幽默啊”赵海平心里觉得无趣的很，嘴上还是得奉承两句。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秦华泰突然面色一沉，冷冷地看着赵海平。

“诶呀我这脑子不好用，烦请泰总明示。”赵海平赔着笑脸，心想：这种八杆子打不着的对话，谁知道什么意思，难道知道你是个纨绔子弟，吃个龙虾还得人家把肉剔好？

“我的意思是，不要觉得壳硬就不吃，特别是有人帮你把壳敲碎送到你面前的时候，不吃，可能就会后悔一辈子。”秦华泰说完，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赵海平明白了秦华泰的言外之意，这是秦华泰下的最后通牒，钳子肉送到自己面前，自己到底吃不吃？不吃就是不领情，以后就要后悔。

这也就意味着，站队邀约已经很明确地摆在了赵海平的面前，自己如果拒绝，秦华泰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赵海平用手肘撑着餐桌，半低着头，开始飞速地思考。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想要好聚好散是很难了，想搪塞过去更是不可能，要么就是桌面上先答应秦华泰，晚上立刻把今天发生的事报告给孙元安。要么就干脆直接拒绝秦华泰，虽然直接拒绝一定会很难看，但赵海平只能想到这两个办法，这两个二选一的结果会怎样，他也很难评估。

算了，横竖都是一刀，优柔寡断没有什么意义，不如豁出去了。

赵海平掐灭香烟，假装聊微信，然后起身拿起桌上的酒杯，对着众人说：“不好意思各位，刚刚接到领导通知，要我回去开会，要先行告辞了，感谢款待，敬大家一杯！”

秦华泰用拿着香烟的手挠了挠头，用懒洋洋的语气，头也不抬地问：“领导就坐你边上，你有几个领导？”

“不好意思泰总，是孙总找我。”赵海平决定不再遮掩，他知道这关迟早是要闯的，脸也是迟早也撕破的。

“呵，孙总？”秦华泰歪着头，轻轻地摇了摇头，“明天就没有孙总了。”

赵海平没有接话，只是跟众人点头致意，又向秦华泰告了别，然后头也不回地退出了包厢。

第二天，赵海平上班时，发现坐在前台的行政已经换人了，他问新来的行政，joanna呢？新来的女生说不知道。

这天下午，秦华泰来到办公室，说是要跟孙元安讨论一下办公室的归属问题。秦华泰平时基本不来公司，来也是在孙元安的办公室，他别说办公室了，他在这一整幢楼，连个工位都没有。

赵海平隐隐约约能听到办公室里的对话。

“孙哥，你这办公室弄的是真不错，要说品味，我是真服你。你就当帮我一忙，把这办公室整个转给我吧，到时候这里面所有家具，你当时花多少钱，我不仅不算折旧，我还多付你2%，怎么样？”

“兄弟，哦不对，应该叫你泰总，你的任命不是还没下嘛，再让我用两天吧。”孙元安平静地说到。

“行行行，那咱说好，我这任命下来，你可要帮老弟一把。对了，我让人搬了点酒过来，先把这柜子给填一填。”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不是说了等任命嘛。”

“我家爷老子已经去办了，就这两天的事，我先理一理，省的到时候着急忙慌的，”

“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我还坐着呢，赶我走啊？你就这么有信心？”

“我家爷老子的面子，还是靠得住的，就这周，我的任命要是下不来，这些酒，就送你了。”秦华泰故意提高了嗓门，似乎在宣示主权。

“呵呵，那我先提前谢谢你了。”孙元安也毫不示弱。

听到秦华泰这么高调的宣示，赵海平心里很慌，他感到自己的前途也逐渐暗淡了下来，他连工作的情绪都变差了，甚至有点不想干活。

赵海平在想着最坏的情况就是等秦华泰的任命下来，自己收拾收拾走人了。

让赵海平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秦华泰的任命没下来，集团审计组却下来了，除了审计投资部，重点是审计秦华泰。

原来，秦华泰到孙元安办公室耀武扬威的当天下午，就是集团财务条线的月度例会。会上，盛贵兰宣布，根据集团董事会的要求，对所有重要的人事任命和调动，都要进行审计。为了公平公正，审计组由集团财务部派人担任组长，各个子公司财务处派人协助。

秦华泰得知这一消息，火急火燎地冲到孙元安的办公室，他啪地一声关上门。但赵海平还是能很清晰地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

“孙元安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妈的审计组啊！你疯了吗？你想同归于尽吗？”

“谁妈的？好好讲话！”

“你娘！你老娘弄了个审计组要来审投资部。”

“这是集团的决定，你冲我嚷嚷什么？”

“不是，你就打算同归于尽了？”

“什么同归于尽？关我什么事？”

“孙元安你这是在玩火，你别忘了，每笔款我都给你转了，转账记录都在，你以为你赖得掉？”

“呵呵，我没打算赖，你是转给我了，但我收到款立马就还给公司了。”

“还给公司？”

争吵突然停了，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有讲话声。

“你早就计划好了？”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赵海平听着办公室里的对话，他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听漏了哪句话。

秦华泰刚打算走出办公室，就听到孙元安从背后说了一句：“对了，谢谢你的酒。”

秦华泰用力地甩上门，疾步离开，巨大的声响把整层楼的吊顶都给震响了。他路过赵海平的位置，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海平一眼。

赵海平跟他对视了一秒，没有任何表示。

赵海平的心里突然又燃起了希望，他本以为，孙元安的失势会持续很久，但他没想到，孙元安的反击来得这么迅速、这么彻底、这么成功。

这让赵海平对孙元安的佩服又增加了几分。这也让赵海平松了一口气，终于送走了秦华泰这位只会搞事，不会做事的大少爷。

孙元安短期内自然是不可能拿到副总监的位置，但秦华泰永远也得不到了，前者只是工作失误，后者是贪污，性质完全不同。

孙元安的雷霆手段，也是在给集团里其他觊觎这个位置的人敲响了警钟，现在不会再有第二个竞争者了，这么一来，投资部副总监的位置，就等于变相冻结了。他仍然可以像之前那样领导工作，等于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孙元安虽然没有拿到副总监的位置，但他手上仍然牢牢地掌握着副总监的权力。

任命只不过是一张纸，权力才是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