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陀林？”

寺墅的目光四下扫视，越看越是沉重，此处污血横流，白骨成堆，腐烂的血肉搅拌着破败的衣物，铺成粘稠的泥泞，空中盘旋的秃鹫时不时俯冲而下，衔起一颗颗牵连血管、神经的滑腻眼球。

鼻尖微抽，阵阵令人作呕的腥臭直窜天灵，脚下轻踩，无数肥硕的血红蛆虫发出“啪啪”的爆浆之声。

“呜哇~~~”素莲忍不住干呕，环住寺墅的双臂也更加用力。

寺墅自己胃中也是翻江倒海，好在他见过不少风浪，一面轻拍素莲后背，一面温言安慰：“师妹，听觉恢复了没有？你先听我说，此地诡异，必存凶险，切不可分心。”

修士大多辟谷，素莲腹中空空，呕吐也只是应激反应，口中并无污秽。她压住不断上涌的恶心，再次握紧了寺墅的大手，视线则瞟向远处。

目光所及，皆是大恐怖，二人被一片片尸山血海包围。（书中代言，尸陀林又称寒林，此处共有八处，乃是东方暴虐寒林、北方密业寒林、西方金刚焰寒林，南方骨锁寒林、东北狂笑寒林、东南吉祥寒林、西南幽暗寒林和西北啾啾寒林。

正前方，无数人头堆砌出一座方城，散发出无边的诡异，投射出让人窒息的压迫。

“如烟、小三！！！”寺墅内心的悸动丝毫不比素莲差，正试图寻求那个让他不安的答案。

“尸陀林是秘境中最神秘的弃尸之地，无数年来秘境试炼中死亡的修士都汇聚于此，正所谓‘弃身尸陀林，乌鸢任狼藉’。而在某些密宗僧侣眼中，也是用做修炼的无上骸骨净地。”如烟率先开口，语气中充满了敬畏。

“相传……只有亡者才能进入此地……如果说四狱中的凶地九死一生……那此处……此处……就是名副其实的‘死地’。除非……”小三磕磕巴巴的补充，童音已带哭腔。

“除非什么？”

“除非你是密宗之人，又是修持卡雀玛空行母的行者，否则万难脱身。”如烟接过话头，她知道的显然更为详实。

“卡雀玛空行母？那又是什么？”寺墅遍寻夙慧，却依旧不明所以。

“空行母是指密宗中的女性神祇，她有大力，可于空中飞行。也是代表智慧与慈悲的女神，大多数承担凡人与佛的信使，你们人族也叫她们‘女菩萨’，至于卡雀玛空行母并非你我能接触的存在。”

“那……”寺墅被如烟的一顿解释，说得云山雾罩，并未获得实际的帮助，但也让他清楚了如今的局面，那就是——置死地而后生！

“走吧，我们去前面看看，或许还有出路。”寺墅打起精神，招呼素莲继续前行，目标自然就是那座四方骨城。

越接近骨城，残躯的腐败程度就越高，从衣着上看也越发古老，与外围那些散落的西境宗门尸身不同，靠近骨城的尸身明显修为更高，且不限于人族，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些超越结丹期的大妖遗体，尽管肉身零碎，但破毛断角中释放的威压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师兄，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素莲怯生生地开口，声音甚是平静，似乎能与寺墅共赴黄泉对她来说也并非不能接受。

“傻丫头，说什么呢。此地名为尸陀林，乃是佛宗修行净土，并非邪恶之地，放心吧。”寺墅半真半假地安慰，神识却丝毫没有松懈，地听神通笼罩百里，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的探查。

（“咦？还有活的？”就在距离骨城不足二十里的地方，寺墅感到一丝微不可查的生机，那生机并非人族，乃是草木精怪，仔细辨认竟然是他二人苦苦追寻的人参果！

“那边！”寺墅拉着素莲，几个纵跃来到一具不知名的大妖腐尸跟前，微微催动法诀，地面应声隆起，从中显露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幼童，看年纪倒和小春相仿。

“这是？”素莲见幼童粉雕玉琢甚是讨喜，也泛起恋爱之心。

“你的机缘——人参果！”寺墅言简意赅，目光灼灼地盯着幼童。

“啊！竟然是个孩子，这……这……”素莲本来对机缘就并不执着，此时更是得知真相，怎忍心将其炼化。

“它神魂已灭，如今只存躯壳，所剩生机也在消散，师妹倒是不必有什么顾虑。若你真是于心不忍，反倒应该借其突破，这才不枉费天赐机缘。”

“这……”素莲还在犹豫，但还是探出神识确认师兄所言，果不其然，人参娃娃识海之中空空如也，说它是一具躯壳并不准确，更应该说是一棵人形的大药。

既然打消了顾虑，素莲也不再扭捏，用法术清出一片空地，当时盘坐入定，炼化人参果。

寺墅从旁护法，同时在识海中继续与如烟、小三商讨对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