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光线闯过层层植障,将整座妖巢点亮。
放眼望去,妖巢内部与朽木海环境迥异,未存潮湿泥泞,反倒清爽干燥,植株丰富、姹紫嫣红、灵兽络绎、鸟语花香。
这是寺墅第一次在剧毒的木狱见到鸟兽,并非这些生灵是什么灵禽异种,而是此处空气纯净,灵气无恙。
如果没有最深处的那一潭黄泥,真就算得上界外净土,世外桃源。
那泥潭口径只有数丈,却连累周围一圈成了不毛之地,就像碧绿锦缎上的一个破洞,显得突兀、丑陋,其中烂泥如沸水翻滚,汩汩向上冒着气泡,气泡中包裹的便是那剧毒的黄烟,只是这黄烟并不驻留此间,方一生成就从坑口排出。
你泥潭前方,荒地之上,一男一女两道年轻的修士身影持剑而立,二人虽未言语,但站位颇有默契,应当十分熟悉。
女子俊秀英武,男子身姿挺拔,不是西剑双璧的叶无光和李天依还有何人?
叶无光所持大剑名为重峰,乃是叶家传承至宝,头尾长五尺、宽度足一尺,巨剑无锋,沉重非常,通身乌漆,远远望去犹如一柄铁桨;
李天依手中狭长的软剑名唤柔肠,是凌霄剑阁当代阁主舒青玄亲上九天,采得域外庚金,再融百种宝材打造而成,锋长半三尺,身宽仅两指,刺如针,抽似柳,坚若铁,绕指柔。
真是见其形如其名,两柄稀世好剑、一双绝代璧人。
尾随其后的寺墅口中啧啧,撇着嘴角对素莲传音:“这两人定有奸情!比武首日我就看出端倪,现下观之,果不其然。”
素莲同样撇撇嘴,并未接口,心说(“这界修士,要说奸情谁能与你想比。在场不就有一个?当然不是自己,而是外面的蟮蚨。”
李天依上前一步,关切道:“小光!为何避我如蛇蝎?”
(寺墅:“哈哈!本长老果然明察秋毫!但我就说,这公子哥看着风流倜傥,怎么一张嘴也是舔狗开场?”
叶无光眉头微簇,杀气起伏略带不悦,只是那生气的样子却也是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寺墅:“咦?这女汉子仔细端详还怪好看呢。可惜已然入魔,白瞎了这一副好皮囊,不然和这公子哥还真是般配。”
“李道友何出此言,你我同为剑修,当以剑明志,其余种种皆为浮云,还请阁下莫要自误。”
叶无光的话显然重伤了李公子,他原本明澈的目光瞬间暗淡,透出的绝望和委屈让寺墅都觉得心疼。
(“不对,这公子哥竟有死意!?莫不是想不开,要去做什么傻事?”寺墅精于事故,自然看出李天依此刻心境的变化。
那柄柔肠剑身抖动,传出如泣哀鸣,朝着咽喉决绝刺下……
地面之上,战事依旧焦灼,并未因为有人搅局而出现缓解。
重伤的蛊蜚在蟮蚨怀中悠悠醒转,第一句话便是认错。“嗯……师姐……对不起,我败了。”
瘦小巫师满脸沮丧,不敢直视师姐,谨慎地在她脸上捕捉责备与失望,但他只见到如释重负、只看到疼爱怜惜。有那么一瞬间,蛊蜚冒出个荒唐的想法:这顿打,挨得真xx挺值!
“好了,臭小子。胜负乃巫家常事,你性命无忧才是万幸,真要感谢巫神保佑,祖巫庇护。”
“战况如何?”蛊蜚性子单纯,担心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宗门的托付。
“还在僵持,不过已经与你我无关,等你再恢复一些,我们就去下一处。”
蛊蜚闻言大惊,惊坐起身:“那可不行!乳灵胶是大巫祭专门叮嘱之物,怎可轻言放弃。刚才是我疏忽,遭了暗算,等我恢复,马上可以再次尝试。”
“不必了。叶家那丫头和凌霄剑阁的公子哥都已进去,来不及了……”尽管是真心安慰,但以蟮蚨的心机还是流露出遗憾和不甘。
“啊?不是说还在僵持吗,怎么会……”蛊蜚不解就问,刨根究底,死缠烂打。
蟮蚨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将方才所见如实相告,并以师姐的身份命令他赶紧疗伤,不用考虑其他。
当听到叶无光和李天依螳螂黄雀之举,蛊蜚气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磨牙凿齿,恨不得立时冲将进去,与那对狗男女理论(干仗,奈何伤重未愈,只得强压躁动。
不得不说,蠹蠹刹的传承有其独到之处,灵狩和命蛊都是足以叱咤风云的顶级绝学,蛊蜚的真灵乃是蚍蜉,力大无穷,凶威滔天,而他的本命蛊虫也颇为不凡,名为蜚蠊,更是修行界中打不死的小强。
意识恢复后,蛊蜚便可操御命蛊不断修复伤势,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恢复到七七八八,双目复又化作蝇眼,恶毒地盯着不远处的妖巢入口,不知是在咒恨击伤自己的臭蛤蟆,还是他口中那对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