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触感，听着耳中钻入的呼唤，寺墅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凉了！

“我勒个去，我这是睡了多久！？孩子都会说话了？”

但他转即就发现不对，自己明明还在船上，衣服也没换过，没听说不脱衣服就能生孩子的！妖怪也不行！

寺墅腾愣一下坐了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跑，这是要讹我啊。”

就在他转身就要出舱的时刻，裤管和下摆同时被一双小手紧紧攥住。

“爸爸！妈妈呀（呢~”这次明显带了哭腔。

寺墅自己就是孤儿，最受不了就是小朋友受到委屈，他无奈地收住逃势，僵硬地转动脖子，那别扭的劲头，就像得了十年以上的颈椎增生，叠加重度落枕……

目光缓缓下移，忐忑、恐惧、不知所措，但终究要面对：

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大概两周岁，已能站立行走，此刻正死死地拉住寺墅的衣角，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的“爸爸”。一双巨大的眼睛呼扇呼扇，充满了迷茫与恐惧，右手的小胳膊肘还时不时的蹭一蹭眼角的泪水，但就是不肯撒开双手。

暴击！成吨的伤害电光石火间击穿寺墅的心脏，又在下一刻将整颗心脏融化。

寺墅膝弯一软，就势跪坐下来，搂着小女孩柔声安慰：

“不怕不怕，让爸爸抱抱~”（话刚一出口，他也觉得不对，但此时小丫头的双手已经搂住了他的脖子，右侧脸颊也被她的泪水打湿，麻麻痒痒的很不好受，但却怎么也不忍撒手。

要不说，成年男性的沉沦往往就在一瞬之间，如此简单，如此草率。

关念在女孩身上找到一张便笺，这招“寄笺留书”他自己也用过，当时还沾沾自喜觉得十分潇洒，，没想到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自己也被安排了。不过当年他不辞而别，留下的可是万贯家财，这回家人给自己留下的却是个四脚吞金兽。

便签不大，字也不多：

遇君识君同船渡，离君念君望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寺墅看完，心中暗恼，本想随手揉烂丢弃水中，但终是不忍毁掉女孩“家人”留下的唯一物件。便小心翼翼地将其折叠成豆腐块大小，贴身放好，等待找个集市再给女孩买个荷包。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洛虹……”寺墅一面念叨这两句诗，一面仔细打量小女孩，从她眉梢眼角确实能看到“洛虹”的影子，难不成真是她“闺女”？

这当娘的也忒是狠心，这么小的娃娃说送人就送人……

“你妈也没给你留下名字，爸爸往后就叫你小春吧，大名就叫‘春泥’。”

“嗯~”女孩也不知听得懂听不懂，反正没怎么反对，这个名字就算定下来了。

寺墅先在船上找了些干净水，给小春熬了点小米粥，这点小米还是他离京时候专门从光禄寺库房里带（顺出来的，那可是三晋贡品“沁州黄”（注1，皇帝一年也混不上十斤，寺墅平时更是舍不得吃，只在生病的时候拿出一点，调养调养身子。

注释：

1沁州黄：山西特产的小米，天下四大名米。也是山西人心目中最好的小米。据《沁县志》记载：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沁州黄小米曾立下不朽的功绩，“小米加步枪，打败美帝和老蒋”传为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