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佳人一套剑招演完,反手执剑,喘息不停。
“静月师太,我这几日练得如何?”少女向着道姑问道。
“三小姐兰心蕙质,聪颖不凡,短短几日内便得了这套追花逐月剑的神要。”道姑夸奖道。
“既然如此,为何师太又叹息呢?”少女疑惑地问道。
道姑看了一眼贵妇,那雍容妇人却笑道:
“静月,你我自闺中即是密友,有何事大可明言。茵茵也不小了,成与不成,她心里要有数。”
道姑当即叹息一声道:“那我便敞开说罢,茵茵所练的这套剑招,是我蓬莱坤道的养生法门,长期习练可滋阴养元,延年益寿。”
“至于茵茵所求之武道,恐怕为时已晚。”
李三小姐闻言,秀美的小脸面色一黯,贵妇却是急道:
“怎会晚?我侄女短短几日便将这剑法练的驾轻就熟,分明是个大才,何来不成的道理?”
“葳蕤(姑母闺名),茵茵,且听我细细道来。”道姑徐徐说道。
“这武道一途,有内外之别。”
“欲练外功,女子身躯较男子纤弱,自小就要用药浴强身,否则绝难闯过凡胎膂力之限。”
“欲练内功,便要在天葵初至前,修行秘法收摄元阴,否则根基减薄,内功进境缓慢。”
所以说这王生侥幸,倘若他在练《内壮篇》前梦中春动散了真阳,何来今日练精化气大成的功力。
“只是慢些,说到底还是能练的?”姑母试探着问道。
“茵茵若真痴迷武道,非学不可,那便修行内功吧,天资绰绰有余,只是根基浅薄事倍功半,要有所准备。”
“可还有旁的法子?比如丹药?比如……双修?”姑母对道家修行也有涉猎,为了满足侄女心愿,当即大胆问来。
李葳蕤问话如此直白,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寻常丹药多有丹毒,茵茵根基未稳前不宜服用。至于双修……”师太回忆了片刻。
“二人修为相若才可进行,否则就是单方面采补,除非男子愿意进献元阳,但这亦是有损根基的……”
三人耳根俱是红了,茵茵小脸几乎垂到胸上。
片刻后,李茵茵率先打破了沉默。
“请师太传我内功。”少女咬着银牙,坚定地说道。
只有学了,才有可能跟上那道身影,倘若不学,只能回回目送他远去。
更何况纵然不成,能与王郎多些话讲,也是好的。
“静月是蓬莱女冠,若要修行,还请茵茵拜入我门,而我的内功乃门内秘传,还需奏请掌门同意,方可传法。”
“这……”李茵茵有些迟疑。
入了蓬莱剑派,是否会身不由己,不能再和王郎厮守?
姑母看着侄女小脸上满是忧虑,当即轻笑:“呵呵,茵茵不用多虑,我等人家入蓬莱,只需考察心性过关后,记名为在家居士即可,当年我也曾拜入门中,这才结识了静月。”
静月师太也接过话茬道:“入门倒无须担心,挂名弟子亦是弟子。难的是让掌门同意,近期师兄会下山来莱州办事,届时我向他言明收徒之意,或能允我传茵茵真法。”
静月师太心里也没底,门内秘传只有真传弟子才能修习,从未有过挂名弟子能修内功的先例。
“易掌教要来?哈,静月你无需为难,此事交给老汪!”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给侄女教一套功法,汪家豪富,就不信砸不下来。
……
三人继续在别院练剑,而李府之中,却另有些别的景象。
后院水轩之中,两位姨娘碰面,免不了窃窃私语。
“那丫头又在作甚?”
“老五刚回来说,姐姐在院里练剑。”
“练剑?她一个女孩子家,不安生地绣花读书,练什么剑,真是不守妇道。”
“谁说不是呢?身为府内小姐,却和匠人相好,老太太也不管,真是有辱我李家门楣!”
“这件事就不要操闲心了,依我看来,如此倒好哩。”一名姨娘得意说道。
“这是什么道理?”另一位不解问道。
“你没瞅见?正室跟着老爷一道回来,原本气焰汹汹地要整治后宅,听闻此事后,却再也无心折腾我们,每日都去到老爷那里闹。”
“原来如此,若二人真个成了,那正室便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书匠女婿,哈哈哈……”
“杰杰杰。”两个婆娘阴森且欢快地笑起来。
……
“尽快给茵茵许一门好人家吧。”李夫人眼睛红肿,对着李老爷哀求道。
这几日她闹也闹了,吵也吵了,甚至下令将茵茵禁足,但自家男人这里,始终不给准话。
“你倒是说句话啊。”李夫人看着李老爷依旧埋头临摹,又急了起来。
“终身大事,怎能操切!”李老爷头也不抬地说道。
自己不是已经让赵西席去提点那王索明几句,怎地还没动静!
李德曜心里也有些急,不在两月内把事情定了,自己下回省亲还不知是何时。
“女儿若让刻字匠拐跑,你后悔也来不及!还不早点嫁个好人家,我们李府脸上也好看。”李夫人又开始重复起这几日的说辞。
李老爷听得头大,纵然他给老婆解释过很多次,可这在京城贵妇圈混久了的娘们,怎么听得进去什么才情胆魄,在她心里,院试案首都不过是小小的秀才功名罢了。
她的双眼,一只盯着官位,另一只望着门第。
“我那河东巡查御史的表舅,有个小公子,正和茵茵年岁相若,如何?”
“峄县王氏呢?高门大族,总有适龄男子。”
“实在不行,洪同知如今也是够格的,家里二子都未定亲,你赶忙去问一问呐!”
李老爷充耳不闻,奋笔疾书。
“你倒是说句话啊!”见丈夫始终没反应,这妇人一把夺过毛笔,甩得桌案上尽是墨点。
李老爷望着自己半天心血被毁,一股怒火涌上天灵,“啪”地甩手,给了自家婆娘一耳光。
“啊啊啊,李德曜,你竟敢打我,哇哇哇!”妇人一手捂侧脸,不住哭叫,另一手在房内中捉起什么砸什么。
李府大老爷书房,一时“砰砰哐哐”,响声不断。
“老爷!老爷!”一名下人匆匆跑进来,顾不上混乱,给李老爷递上两张拜帖。
李老爷定睛一看,洪同知的拜帖。
另外一张,竟是……
冉巡抚的私贴!
“停手!”李老爷暴喝。
“叮铃哐啷。”妇人摔得更气劲。
“啪”地一声,又是一巴掌,李夫人晕晕乎乎楞在原地,面前出现一张帖子。
“荣禄大夫兵部侍郎加齐鲁巡抚姑苏华亭冉文杰拜上”
“啪啦!”细颈瓶脱手而出,摔得粉碎。
“老,老爷,这个我不是故意地。”李夫人期期艾艾地解释道。
“还不速去准备!”李老爷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