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牛千户战死?五百人尽陷?!”纪佥事一脸难以置信。
这流民虽反,可无兵无甲,哪怕十倍围我,也当逃得出去,怎会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城外竖起一杆关字旗,解答了他的疑问。
“竟是外地匪寇来此合流,情况有些不妙。”纪佥事脸色阴晴不定。
趁此时匪寇人数尚少,率军出去莽一波吧,他没有这个胆魄。
缩在城里避不出战,保存力量等援军吧,又好像错失功劳极不甘心。
纠结半晌,却见城外有数骑靠近,其中一骑驱马来到城下,长枪挑着一颗人头,高声叫阵挑衅道:
“我乃关山王朝先,城内诸将,可有人敢出城一战?”
“嗖嗖”冷箭射来,被王大当家尽数拨开。
“哈哈,果然鼠胆。”王朝先驻马大笑,甩手将牛千户的人头抛到城门前。
城上纪奔脸色黑如锅底,转身对将士道: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道,不可不察也。”大意就是,要谨慎。
你想让我出城,我偏不如你意,纪大人拿定主意固守,顿时觉得自己棋高一着。
见城门半天没响动,王大当家放下心来,身边随从挥动旗帜,一支支百人队肃立城外一处缓丘边缘戒备,又一波一波青壮从山坳密林里跑出来,就这么当着城上众人的面,大喇喇地在丘上搭建营垒。
王大当家带着关山寨人马前来祝拳,无疑给流民的兵力带来质的提升。虽只三百人,但均是刀头舔血,胆气过人之辈,算得上是一支半职业化军事力量。
仲平当即将指挥权交予王朝先,由他以关山寨人马为骨干,在青壮中先行拉出三千队伍应急。
军伍有了模样后,王大当家先派宋荣华带着人马拜访了附近乡里的大户,得粮二百余石。
经过点算,哪怕尽收附近乡间之粮,也只够再多撑得半日,意欲灾民尽活,必须尽快攻下大城。
王大当家一面令宋荣华继续从豪强处搜刮粮食,一面当即拍板,扎营攻城势在必行。
一番试探后,城内主将显得谨慎过头,王朝先放心摆开攻城阵势。
城内无非一个莱州卫罢了,能战之兵撑死三四千之数,我有六万青壮。
兵甲缺乏、疏于战阵,这些都毫无干系,真正要紧的是吾这六万人:
除破城一途,再无活路!
……
“陈员外,家中可还有米粮?城外流民饥寒交迫,目之不忍……”李家老爷又拜访一家故旧。
“流民?不是已经造反了吗?现在筹粮,可是养虎为患!”陈员外对着故知语气颇重。
“老陈,刚开始我来,你说有官府赈济别瞎操心。”
“前几天我来,你说有卫所驻防无需忧虑。”
“今日他们杀败了一个千户,到城下开始扎营,你还是一毛不拔。”
“等他们破城,你家里堆得粮再多有何用?”李老爷苦口婆心。
“一伙流民,李兄危言耸听了不是?”陈员外不以为意。
“流民是战力堪忧,可没吃的一个个都会拼命的哇!有些吃食他们自然不会冒死攻城,这样缓上几缓,海粮来了,围城自解。”
“好吧好吧,我今日给李大人个面子,管家,去运五十石粮出来!”陈员外端起茶碗,咕嘟嘟喝了一口。
……
“姑姑,我听说城外已经没粮啦,再过几日,恐怕就要像书上写的那般,易子而食,析骸而炊。”茵茵小姐楚楚可怜地靠在妇人怀里说道。
妇人蹙起眉头:“我久居深宅,竟不知外界居然如此,管事,拨半数存粮出来。”
管事望着自家主母,一脸为难。
“嗯,他不是一直想纳那个妖精入宅么,你去告诉他,我这边准了。”妇人沉吟片刻,低声吩咐道。
管事脸色霎时轻松,小跑着出去抓紧办事。
妇人抚摸着侄女俏丽的面庞,满目爱怜,又充满羡慕。
……
“什么,你们让我出城送粮?”王索明看着一起上门的李郎中和茵茵小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