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二河把最后一摞书装到驴子背上的筐中,用油布盖好,防止淋雨。
“索子哥,真不用我跟着一起去?”二河眼巴巴地问道。
“你当是郊游?快一百里山路,走不动了还要驴载你,赶紧饶了它吧!”赵五把侯二河拉走了。
王索明牵着驴出城,反正无事,不疾不徐地走着。一上午三十里,从平原进山区,路上的商队渐渐没了,只剩下零星农人的身影。
宁林乡位于莱州府偏远的西北角,山高林密,多有盗匪,因此得宁林之名。
宁林乡内有要道名曰关山口,过了此关隘便直达通往京畿的官道,无需绕行潍州。但此地山势起伏较多,行路疲累,没有多少商旅愿意来往。
午饭便倚在一棵大树下,就着溪水吃馅饼和鱼干,给驴子抓了几大把谷草,一人一驴都吃的津津有味。
歇过一会儿又行路,开始进入深山,古木参天树影森森,一个人影也没有,王索明有点后悔没把侯二河拉上一起,纵然自己有功夫傍身,可是面对如此沉默的密林,心里仍会本能地发怵。
直到日头偏西,也没找到个栖身之所,王索明牵着驴来到路边一片裸露的山坡上,准备今晚就在这里凑合一会儿。
王索明没生火,这盗匪横行的荒郊野地,实在没必要让人远远就能察觉。
在坡旁一棵树上把驴系好,驴子自行啃食周边的青草。王索明另找一个合适的树杈把一张麻布两端绑牢,一张简易吊床就形成了,把长刀扎到树上,王索明惬意地翻上吊床,取出酒壶静静等待夜晚的到来。
天大黑了,月色暗沉,但星星不少,四周密林黑乎乎一片。
咦,远处是什么?王索明敏锐地发现对面山间有一团隐约跳动的火光。
兴许是一户人家,过去看看!
王索明兴奋地拔出长刀跃下吊床,驴子眼巴巴地看着他的主人跑远了,不满地发出一声嚎叫。
破庙前,三人围着一堆火,不停地打着瞌睡。
“什么声音?”守在火堆旁的胖子一个激灵。
“狼?”猜测者握紧了手里的刀。
“放屁,是驴”另一个瘦子笃定道。
三人七嘴八舌地争论起来,一道身影悄悄地伏到近处一棵树影中。
“吵什么!吵什么!知不知道我睡的浅,知不知道!?”庙里传来愤怒的斥责,三人登时默不作声。
里面窸窸窣窣一会儿,一个身材矮小壮实的黑脸男人踢开门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弟兄,他狠狠瞪了守夜的三人一眼,没好气地问道:
“什么时辰了?”
“大,大概是子时了吧!”刀手回答道。
“踏马的,反正也睡不着,现在就走!早点接到东西,直接回家睡!。”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收拾东西,守夜三人组踏灭火堆,叹气两声跟着走远了。
人人有兵器,穿着各异,不带财货,深夜赶路。这不妥妥山匪么?
王索明看着这群来路不明的人举着火把远去,从树旁出来往庙里去。
屋檐上牌匾依稀可见:“清微观。”
屋内生过火,倒是暖和,三清像各处残缺不成人形,供桌香炉全都没有,倒是有几方简易的泥榻,看来常有人路过在此过夜,榻上铺满干草,倒比树上舒适。
那伙人今夜也不会再回来,我不如到此地歇息,王索明想道。
过去把驴子牵进来,这驴倒对床上的干草很满意,边吃边打响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