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响起,有人站到了她旁边。
桑椀没动,甚至没抬头,鼻尖隐约嗅到的熟悉清香,已经告诉她来人是谁。
磁性清冷的男声在耳边响起,“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汝烯眼神落在眼前的两人身上,像是全然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
他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陶瓷杯子喝了口水,随即温和地开口,“你两今天下午去哪了?”
季清屿明显一愣,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毕竟他逃课迟到已算得上家常便饭,他从来都没有过问过。
“家里有事,我回去了一趟。”
桑椀偷偷转头看了男生一眼,脸不红心不跳,一脸镇定。
听见这随意的理由,梁汝烯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悠悠叹了口气,开口时语气担忧,“下次记得要提前请假,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吗?”
季清屿也没想到老梁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他,闻言一顿,“好的。家里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老梁话音一转,“你现在已经是高二了,不能像之前一样随心所欲了,至少要对得起以后的自己。还有你,桑椀。”
桑椀正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老梁突然矛头转向她,她有些猝不及防地发出了一声疑问,“啊?”
“你下午干嘛去了,消失了一下午不说,还把手弄成了这样。”
老梁的面上神色正常,像是之前什么都发生。
桑椀只好试探着开口,“我,我也是家里有事,手是我不小心摔得。”、
她红着脸,语气结结巴巴,任谁都能看出来她在撒谎,而且不擅长撒谎。
可老梁还是什么都没问,“下次小心点。你也是一样,记得提前请假。高二是一个关键的阶段,我知道你之前的成绩很好,但也要努力,不要松懈,尽快适应新的学习生活,知道了吗?”
“知道了。”
“老师再见。”
“嗯。回去吧,好好上课。”
门重新掩上了。
梁汝烯靠在椅背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眼底是浓重地化不开的愁。
半响,闭上了眼。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刚任教的那一年。
那年他29岁
正值青春本该漂亮美丽的女生白着脸,站在他面前,眼底是遮不住憔悴。
初闻是震惊,然后是愤怒。
但是他是怎么跟她承诺的:“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于是他拉着她,到处申诉。
找到那个男生时,那个男生满脸不以为然。
“你能拿我怎样!”
当时的他看到男生不知悔改的样子,怒不可遏地给了他一耳光。
后来的一幕,是工作了很多年的同事拉着他,“要不算了吧,这件事你解决不了的。”
哦,当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当时他摆了摆手,一脸坚定,“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做到,我一定会让那小子付出代价。”
满脸愤慨,天真得可怕。
再后来
革职的通知,女生失望的表情,到处求人时的难堪
再到
“老师,有人要跳楼!”
“砰——”
一切都结束了,不了了之。
从充满干劲到麻木不仁,已经过了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