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豁然开朗,一间没有围墙的茅屋映入眼帘,准确地说,应该是个矮小的茅草凉亭。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凤山镇。”风雨得意地介绍道。
白星放眼望去,一片田野平坦开阔,田里都是水,像一个个小湖泊。
一条大河如白玉带,镶嵌在田野中央,河岸杨柳依依,一座石桥飞架两岸。
往右看去,整个凤山镇尽收眼底,如同一颗明珠,与四周的夏绿呈现出不同的色彩。
桥面上有人走过,肩上挑着刚拔出来的秧苗,也挑着一年的希望。
田野的尽头,连绵的山脉隐藏在云雾中,飘飘悠悠。
田野里,有水牛在狂奔,主人紧追不舍。
一条小溪里,几个孩童在抓鱼,一言不合就打起了水仗。
柳河岸边,一小男孩手持木棍,肆意“砍杀”着道路旁的杂草。
那人那山那水,好一幅田园画卷。
风雨带着白星来到一块田地里,田地中央有两间高大的茅屋,茅屋四周种着一片大白菜。
一头老牛在田边悠然地啃食着青草。不远处,一位老人佝偻着身子,在水田里插秧。
“老杨”,风雨远远打了声招呼。
老人抬起头,看清楚来人后,咧嘴笑了,看上去很朴实。
接过老人手中的秧苗,风雨有模有样地在田里栽种。
白星站在田埂上,双手叉腰,静静感受着大自然的清新,不料被风雨递过来一大把秧苗。
“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风雨像个大人,教育不懂事的孩子。
白星一脚踢在风雨屁股上,少年一个踉跄,差点跌个狗啃屎,“说话没大没小,该打。”
少女脱去靴子,露出莲藕般的玉脚,轻轻踩入泥田里。
泥土松软,少女踉踉跄跄。
看着走路不稳的少女,风雨哈哈大笑。
少女翻了个白眼,紧接着,一只手递了过来。
“干嘛?”
“牵着你走呀!”风雨歪过头,盯着脸红的少女。
“不用。”少女冷冷拒绝,一瘸一拐地向田中间走去。
“插秧,最重要的是秧苗之间的间隔,前后左右要对齐。”风雨像书院的老师,手把手教学生如何耕种。
白星看了一眼,面前插好的秧苗整齐得像排兵布阵一样,看来插秧也是门技术活。
“来,像我这样。”风雨将两三根秧苗捏在一起,插入泥土里。
白星有模有样,开始插秧。
被风雨喊做“老杨”的老人,坐在田埂上歇息,不知不觉就湿了眼眶。
老人已是古稀之年,孤苦伶仃,常年生活在田地里,与庄稼为伴。对于老人来说,这一亩三分地就是他的家。
而在二十年以前,老杨却不是孤单一人,有个老伴,还有一个听话懂事的儿子。
三十年前的一天晚上,老杨的儿子刚办完婚礼,新娘是一位漂亮、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那一晚,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比自己结婚还要高兴。
可第二天,儿子、儿媳妇就接到消息,要去完成一个秘密任务,可这一走,就再也没能回来。
老婆子经受不住打击,不久就离开了人世。老杨在世上突然没了牵挂,本想一死了之。
老杨不怕死,但又舍不得死。他还想替死去的亲人,多看看这个世界。
老人长久住在这里,也许是希望有一天,能再次看到那个追着蝴蝶,捉鱼摸虾,拿着一根木棍,抽打河边杂草的少年,有一个烧火做饭的妇人埋怨他不会帮忙。
风雨默默走到老杨身边,留下白星独自一人在田里折腾。
“我知道,那人是你老师吧?”老人声音沙哑。
风雨点点头,思绪万千。
近几年来,有一个邋遢的汉子,无论刮风下雨,都会来田间看望老人。每次过来都是大袋小袋,还有一些碎钱,有时候陪着老人一坐就是一整天。
老人问他是谁,他却说是老人的亲人,可老人从来没见过有这样的亲人,甚至是亲戚。
男人说:“天下人都是您的亲人,因为他们是这个。”男人竖起大拇指。
老人明白男人的意思,渐渐的,也就把男人当成了知己,无话不说。
男人说刚见他们时,还是可爱的少男少女。
后来每次男人过来,老人都会还给男人一袋稻谷,说是自家种的,吃着香。
男人扛上稻谷,默默走在夕阳下,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延伸到了天边。
——
不一会儿,乌云密布,开始下起了小雨,雨滴落在田野里,泛起阵阵涟漪。
老人盛情邀请风雨两人到屋内避雨,却被风雨委婉拒绝了。
风雨拉起白星的手臂,跑向山腰的秘密基地。
老杨看着两个离去的背影,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喜欢在田野里玩乐的少年。
两人气喘吁吁,终于跑到了茅屋,看着雨幕中的山野,相视一笑。
雨下得不大,田野里,有人奔跑在雨中,骂骂咧咧。
这突如其来的雨水,让很多人避之不及。
几个摸鱼的小孩顶着大荷叶,光脚在水田里追逐打闹。
田野笼罩在绵绵细雨中,如梦如幻。
烟雨如画,江山如画,美人如画。
风雨看着眼前的景象,怔怔出神。
白星悄悄靠过去,两人并肩而立。
雨水淅淅沥沥。
有人在等烟雨,有人却怪雨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