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朱元璋出现动摇的神色,朱标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爹,选修之制必须开,也不得不开。如果爹担心冯叔所说的问题,只需将可以选修兵家学说的生员名单牢牢控制住就好。”
见儿子又是异常的坚持,朱元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冯胜站在朱家父子旁边心里有些骇然。他已经看明白了,主导今日之事的根本不是朱元璋,而是这个不过总角之年的大公子。
他默默咽了咽口水,又联想到宋濂的沉默和陶安的如临大敌,看向朱标的眼神之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惊异。
冯胜是个聪明的人,他知道以朱标的才智和朱元璋对这个大儿子的信任,朱标掌权只是迟早的事情。
他如今再态度强硬的反对总会让自己得罪了这位大公子。
“大帅,大公子说得也是有理的。不如不如标下先出去,您和大公子商讨定了再说。”
朱元璋点点头,便让冯胜先回到了前厅,自己则面沉如水的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儿子:
“到底为什么非要开此制不可?你不是只为了书院能够提供更多可用之人吧。”
朱标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跟朱元璋讲清楚自己的目的。只要说了,老朱肯定觉得是他失心疯。
他有些无奈的苦笑着看向父亲,随后重重的在地面上磕了个头:
“爹,此事是为了改造士人和他们背后的儒学。”
朱元璋并未继续发问,只是闭上双眼,一张脸紧紧绷着。
他如今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儿子了,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这样殊异的孩子落在他家到底是好是坏。
改造士族这四个字也就是他还能听得,这还是看在说这话是自己儿子的份上。
换一个人说或是换一个人听,都是一场腥风血雨罢了。
朱元璋最终还是睁开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是面色依旧难看得紧:
“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朱标见老朱如此,动了动唇,最终也只敢捻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带来的最轻也最直接的影响来讲:
“文达一部被士族牢牢看着,很难放些其他新课进去。而带兵打仗所涉及的事包罗万象,不管加些什么他们都不能说道。只要这些士人学儒学,我们就得尊孔夫子。但爹,你觉得咱们对他们口中的儒学真有解释权吗?”
说到这里,朱标看了下老朱的脸色,见稍有缓解才继续讲下去:
“如今连年的战事,将来爹得了天下也必须要面对破碎河山,此正是用人之际。爹是不能再靠武将治天下的,到时候还得倚重文臣。届时士族权柄又该如何制衡呢?”
朱元璋知道朱标说的是有些道理的,抬了抬手示意他从地上起来:
“那和选修一制有何关系?”
朱标嘴角露出一抹狡猾的笑意:
“各地若遇民生凋敝总和各类灾害关系极深。战后重建也不会是礼乐那一套起作用。与其让他们将心思天天用在孔孟所说什么礼法臣民那套上,不如让他们学些实际的,造福于民。研究河道怎么挖的人总比研究天子德行的人更好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