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公子,武达一部虽然确是需立的。但让士子们去选读武达之课是不是有些舍本逐末了?”
陶安也是起身顺着这句就讲起了大道理:
“子曰:‘子之所慎,齐、战、疾。’战事本就应当慎之又慎。武达一部虽设了,却总该只足军中需求就好。怎可让生员尽学之呢?如今开了所谓选修之先河。士子都学些兵家学说,只怕会忘了慎战之理啊。长此以往,穷兵黩武之罪恐近在眼前。”
见陶安将孔夫子搬了出来,朱标笑了笑:
“孔圣一生最遵《周礼》,而《周礼》曾记‘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其中射、御都乃战时所需之技艺。而孔圣之父更是旧时鲁国名将。若按陶先生所言,无论家学渊源抑或问道求学,孔圣可都有忘慎战之危。可为何没有呢?”
陶安背后一个中年儒士起身应答:
“孔圣毕竟是千年未有之圣贤,如何能以常理度之。军士以军功授官封位,自然期待战事。若叫寻常士子被如此熏陶,怎能免其心智不受蒙蔽呢?”
朱标认出这正是文达一部之中教礼仪的先生,熊鼎。
他知道熊鼎以前曾是龙溪书院的山长,后来遭遇并乱才不得以起兵自卫,又数度为陈友谅所逼迫,才不得以投效老朱。因此此人生平最恨战事。
但朱标已经对这个问题准备好了说辞,当下自然对答如流:
“先生所言恐怕是偏颇了。据我所知,先生也曾带兵据守一方,缘何如今却不仅不肯留于军队之中,甚至还不肯任官呢?无非是见过战事惨烈,因此才痛恨战事。凡于战事上轻言者,莫不是未曾了解或亲历过。他们将战争想得太轻易了,才敢随意言战。如今让士子们能够选修,对战事多些了解,知道战事苦痛,才是求平和之不二法门。”
见朱标轻松便将如此有名望的几位驳得说不出话,一时间堂内众人都沉默起来。
朱元璋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十分高兴。
虽然他并不是真的那样在意选修的事情,但见自己的儿子这样出息,自然是有股说不出的骄傲在的。
“诸位既没有别的话要讲,依本帅看,便将此事定下吧。”
朱标也以为这事情就算是敲定了。毕竟这些学官反对选修制度的原因根本不是他们嘴上那套。
无非还是怕儒学的显学地位遭到冲击,又不好直接将这事情放到明面上来讲,才挖空了心思找各种角度论选修一事的错处。
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嘴上说的,又如何能辩过朱标呢?
但朱标没有想到的是,兼职了武达一部兵法一课授课先生的冯胜却直接和这些儒生站到了一起,和朱标唱起了对台戏:
“大帅,臣也以为选修一事不妥。”
莫说朱标,就连朱元璋见是自己麾下大将冯胜出声反对,当下也严肃起来: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