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秀哥哥……”一旁的小青轻声呼唤，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她望着这个平日里阳光开朗的邻家哥哥，此时双目空洞，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

没由来的，她的内心好使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狠狠抓了一下，抽痛得厉害。

许秀沉默不语，依旧一动不动的坐靠在墙边。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好似被抽空了一般，站不起来。

夕阳的余晖，透过破旧的窗户，形成了一束光，整好照在老妇人的尸体上。

于是，这老妇人的尸体，便躺在了这片光束里。

而少年，则是失神落寞的靠在不远处的黑暗里！

不知过去了多久，少年也许是恢复了一些力气吧，缓缓起身，沉默着走向婆婆的尸体。

微微弯曲身姿，将婆婆的尸体抱起。

这对于许秀来说，并不容易，使得他的双腿因为重量而隐隐在发抖。

可许秀依旧踏出坚定的步伐，抱着婆婆的尸体，走出了房门。

许秀出了房门，一步步走向城郊，虽然无比艰难，可他还是咬牙坚持着，终是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城郊的一处小山峰，四周有些齐腰的小树苗，一旁还有条清泉在静静流淌着。

若是春来之际，还有不少鲜花盛开，在这山峰之上，也看得远嘞。

许秀将婆婆的尸体轻轻的放在一旁，双膝弯曲跪地，叩行跪拜之礼。

而后才开始在旁边，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开凿地面，凿出的泥土，则用双手捧开。

许秀记得小镇里的教书先生曾经说过，人死如归，入土为安。

此时夕阳已落，人世间最后一丝光亮终是散去，夜幕降临，黑暗笼罩大地，也笼罩了世人。

就在此时，一个怀抱柴薪的少女，从旁边走出，来到许秀身旁，没有说话，默默升起火堆。

正是一路跟随在许秀身后的小青。

慢慢升起的火光，似要替代已落的夕阳，点亮这黑夜，给世间添几分温度。

她从小父母双亡，自幼以乞讨为生，见过了太多世态炎凉，直至遇到许秀与婆婆。

婆婆瞧她可怜，无家可归，时常会叫她一起吃饭。

一来二去，渐渐相熟，她便在许秀的帮助下，在许秀家附近搭建了茅草屋，成了许秀的邻居。

直至深夜，少年望着身前的隆起的小土坡，再次屈膝跪地，行祭拜之礼。

祭拜之后，许秀才来到火堆旁，与小青并肩坐下。

“谢谢。”

良久，许秀在沉默中开口，声音中带着感激。

小青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秀。

她时常受老妇人的恩惠，做这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随后她看到许秀十个指头因为捧土，早已磨破了皮，浸出的鲜血将手上的污泥染得暗红。

心如刀割。

“是谁干的？”

许秀转头，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眸，紧盯着女孩同样清亮的双眼，沉声问道。

小青就住在他家隔壁，她应该知道点什么。

对面许秀好似可以洞察人心的侵略性目光，小青顿时有些慌乱，霎时羞红了小脸，下意识想要躲开。

见此，许秀更加确定，小青一定知道点什么。

也就没在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小青的俏脸，静等对方的答复。

他知道，一个人说谎，要靠脸，但眼睛是心灵的叛徒。

“你上山打猎以后，我看到了马三刀进过你家。”半响，小青这才里不情愿的轻声开口。

她实在受不了许秀那火辣辣的目光，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洞穿了一样。

许秀闻言，不再说话，默默收回目光，看向了火堆。

摇曳的火光照在他阴沉的脸庞上，忽明忽暗。

许秀的内心，似在思索着什么。

这马三刀原本就是小镇上穷凶极恶之人，以横行乡里而闻名，时常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且听说此人还有三五个同伙，个个都臭名昭著，恨不得人人得而诛之。

可念及这些人的凶残，小镇上的人碰到，无奈只能尽力避开，或者低头讨好，无人敢招惹。

“许秀哥哥，你不是跟我说过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你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以后……以后一定会有报仇的机会的。”

见许秀陷入沉思，小青便已猜到了许秀若想，立刻一脸焦急的劝导起来。

她本不想现在就告诉许秀真像的，就是怕许秀忍不住一时冲动。

对于小青的话，许秀就跟没有听到一样，没有丝毫反应。

他只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无论对方再如何凶残，自己也是一定要为婆婆报仇雪恨的，以告慰婆婆的在天之灵。

心里打定主意，许秀的眼神愈发冰冷，不再迟疑，起身欲走。

“许秀哥哥……小心行事，注意安全。”小青还想再劝，可话到了嘴边，顿了顿，最终还是化为了叮嘱。

她知道，许秀心意已决，自己已不可能劝得动了。

“嗯，我会的，有缘再见！”闻言，许秀背对着小青，缓缓开口，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他知道此去，恐怕是九死一生，何必让人牵挂担忧，徒增伤悲。

说完，许秀的身影，便慢慢融入周边的黑暗，不见了身行。

远离了火源，夜色更加浓稠了，这黎明前的时刻，天空往往也是最暗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