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本来转身往回走,准备坐回柜台,听到苏安这样一问,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你在说那穷酸小子?”
老板一脸鄙夷地继续道:“他也配担得上画师的美誉?呵,他可不单是为普通老板姓画像,他还为青楼女子画像,为乞丐画像,真是墨客文人之耻!不过是仗着自己有那么一两下笔上功夫,就敢这样败光绘画该有的清雅之气!”
苏安没想到一句问话能引出老板这样一阵激动陈词,顺着他说道:“嚯,那这人可真非同一般。”
老板继续说:“他最开始替人画像就罢了,不知道哪天抽风,竟然拿出了自己画的一堆乱七八糟的廉价山水,开始摆摊低价售卖!这南街本来只有我这么一家字画店铺,结果他那样一来,从前一堆光顾我店的客人都上他那去了!”
苏安心道:姑且不说那画师画工和品性如何了,这里才是重点吧。被抢生意了,难怪这么大火气。
老板似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免费的倾诉对象,口沫横飞,根本停不下来:“你说这让人着不着恼,他画的那种东西,我之前看过了,先不论用墨用纸多么差了,那画工实在不堪入目。我家六七岁的犬子,随便在地上印了泥手印按在纸上都比他强!”
看着老板这样滔滔不绝,苏安忍不住插嘴打断:“老板,你可知他今天在哪里摆摊吗?我怎么不曾见到他。”
老板一噎,看向她,眼底带着火气:“你该不会也是想到他那里买画吧?小丫头,我好心劝你,别去看他的那些东西,污染审美、降低眼界。你多看看我店里的画吧,要知道‘曾经沧海难为水’,到时保准那些低廉的东西入不了你的眼。”
“老板你你你先停会儿,我向你打听那位画师的用意并不是为了买画。”苏安看着时辰不早了,不想在这里耽搁过多时间。
她拿出一个令牌,举给他看,继续道:“我是驭灵宗纠察司的人,此行是为查案而来。但是我一路上没看到那位画师,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他的去处?”
那老板一听苏安是驭灵宗的人,神色一下子恭敬起来:“姑娘竟然是宗门的人!鄙人不知道姑娘的身份,如有冒犯还请见谅、见谅哈。那个穷小子,呃,画师,他这段时日并不是每日来南街摆摊,如果没来的话,想必待在家中。我之前打听过,他住在郊外的一个村中,那村叫什么来着……林什么……哦对了,西林村!姑娘可以去那看看。”
说完,老板又低声嘟哝道:“我就知道那穷小子不是什么正派人,指不定赚了多少不干净的银子呢,这下可好了,遭报应了吧。”
苏安这下心里有了谱。看外面天色将晚,想着明早再来看一趟,若还是不见那位画师,就只好去西林村找找了。
正欲离开,却见那老板拿着两幅画凑到了苏安跟前,满面笑意:“姑娘,您是宗门的人,身世涵养定非普通人可比拟。您看看,这一张是顾全先生画的腊梅,这一张是张邑先生画的青竹。这两幅都绝非凡品,是能够配得上姑娘的佳作,姑娘若是喜欢,鄙人一张只收三百两银子的成本价卖给姑娘可好?这次权当跟姑娘交个朋友。”
一张三百两?苏安目瞪口呆,心道:你以为驭灵宗弟子个个富得流油啊?这么贵就算了,还说得像自己吃了多大亏一样。这……这个朋友,她可没有本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