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伏涌对青牙军的情报能力深感钦佩,若是其他地方的官军,有如此侦测能力,对上流寇哪能那么容易中伏战败。
尽管如此,他仍对熊一扬提供的信息感到担忧。
陈伏涌沉吟道:“李果,刘良翻,毫七药,这些都是流寇的主要贼首,他们经验丰富、久经战阵,虽然流寇大部不在汝州,但有这三贼在,这场仗并不好打。”
陈伏涌并未亲眼见过青牙军的实力,但他对河南地区的农民军了如指掌。
陈伏涌道:“河南府的农民军有十多万,其中精锐大约有四、五千,其余的或是步兵,或是被裹挟的饥民。
“对付这些饥民并不难,但汝州竟然有流寇的两千精骑和数百老营士兵……”
流寇的精锐力量,还是是不可小觑的。
根据历史上记载,李自成率领的老营,一千多人的战斗力不下于建虏的白甲兵。
这种士兵的精锐,对于内地官兵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而除了流寇中的老营精锐之外,还有近几个月新招募的骑兵。
他们大多数是从投降的官兵或当地的马贼、杆子中选拔出来的,这些人同样骁勇善战。
也不能不小心对待。
接着是那些拥有马匹的人,他们被称为马军,而剩下的则是步兵和饥民。
这些人则好对付一些。
但对于中原地区的官兵来说,流寇的老营部队就比他们的家丁精锐得多。
那些新招募的骑兵的战斗力,也已经与普通官兵相当,甚至更强。
再加上那些被裹挟的饥民,他们的数量往往能达到几万人。
人数的优势摆在这里。
难怪内地官兵对于流寇,往往都是战败。
陈伏涌的神情显得忧心忡忡。
他对这次汝州之行的前景并不乐观。
其麾下各将领也同样担忧,毕竟汝州的流寇数量是官兵的好几倍,此次任务艰巨。
不过,温越的部下,并不太过担心。
毕竟,比流寇凶悍一万倍的建虏,都是手下败将,只是靠着人数优势的流寇又算什么?
张大春突然站起身,向温越大声请命:“将军,军情紧急,卑职愿意率领麾下作为先锋,率先出发,击溃汝州的流贼,解汝州之危。”
温越有些犹豫,他知道张大春的风格,向来是好勇善斗。
他也不怀疑,己方青牙军的实力。
只是担心面对善于奔袭和伏击的流寇,过于激进可能会带来风险。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是让祖柏、高严,或者吴春章等新军先上。
但看到张大春的请战之心。
温越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
他嘱咐张大春要稳扎稳打,不必贪图功劳。
如果在路上遇到流寇,只需击溃他们即可,不要过分追击,以免陷入伏击。
张大春信心满满,拍着胸膛一一记下了。
……
第二天清晨,张大春便率领他的千总出发,前往汝州方向。
他的部队大部分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每个人都配有马匹。
随军还带有装满粮草的马车,足够他们几天的消耗。
由于汝州离郏县很近,温越的主力大军会随后跟进,因此并无太多担忧。
熊一扬的情报局已经在汝州、宜阳等一带展开活动。
随时准备为张大春的先锋部队,提供所需的侦测支持。
崇祯二年,十一月十四日。
“看起来流寇似乎打算在离屯等地设伏。”
“没错,他们的步军在这边设伏,而马军则在河对岸的山地中,他姥姥的,这些流寇的狡猾程度真不亚于建虏。”
说话的是青牙军夜不收的把总“孤狼”。
在天启六年的几场战役之后,他便升为一个夜不收的把总了。
青牙军的侦察哨探从不单独行动,至少五人为伍,协同作业。
此刻,除了孤狼之外,还有四位夜不收与他同行。
他们全都戴着白色的毡帽,穿着破旧的羊皮破袍子,乍一看与当地人无异。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毡帽下隐隐露出的铁盔光泽。
以及他们衣服里面,还披着精良铁叶胸甲和锁子甲。
每个人都有两三匹坐骑,都是高大的战马,携带充足的干粮和辎重,足以支撑他们在野外活动一个月而不需补给。
孤狼接到熊一扬的命令后,他把总队伍已经分散开来,最远的已经抵达洛阳一带。
现在只有他们五个人潜伏在汝水南岸的山地上。
郏县到汝州之间的路程大约一百里。
中间是河流和两旁的山脉形成的狭长地带。
而现在处在他们的离屯寨,是靠近官道的一个山寨。
这边地形起伏,非常适合布置伏兵。
几天前,孤狼在汝州附近活动时,就察觉到了流寇的异常动向——
他们成群结队地进入了离屯寨的附近的山地中。
结合青牙军即将对汝州发动的攻势,流寇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
然而,孤狼感到困惑的是,青牙军还未抵达郏县,流寇就已经提前做好了伏击?
这种打法,确实让人不太理解。
孤狼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利用手中的千里镜仔细侦探着下面的情况。
拥有千里镜的优势就在这里表现出来了。
孤狼可以在高处,不受任何阻碍地观察远处的动态,而不被埋伏在山另一侧的大批流寇所察觉。
然而,千里镜并非随处可得的东西。
即使是在装备精良的夜不收千总里,也不过五六副而已。
“想要了解流寇的计划和意图,必需要俘获几个活口,进行审问。”
孤狼沉思着,将视线转向山下的平原。
河流蜿蜒穿过无人的地带,只有的是残破的房屋和断壁残垣,四周一片荒凉。
在这种环境下,选择在何处捕捉活口,是个问题。
若是去流寇的聚集地抓,那边的流贼是数不胜数。
可一旦有所行动,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和反击。
孤狼的目光锐利如鹰,这般想着抓活口,却并不着急。
他们山上已经潜伏了三天,时刻监控着河流两岸的一举一动,不曾离开半步,有耐心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