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背着曹操回了曹府,直接进了曹腾的书房,将曹操轻轻地放在曹腾读书办公累了,专事休息用的软榻上,便要出去端醒酒汤。
曹腾举抬抬手掌,制止道:
“铁牛,小少爷有福伯照顾,你先下去休息吧!”
李逵瞥瞥已经嘴角流着口水,鼻子里发出轻微鼾声的小少爷,给小少爷盖上被褥,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曹腾又冲福伯叫道:
“您也下去休息吧!”
福伯点点头,也走了。
曹腾坐在书桌前,瞅着躺在软榻上,睡的香甜的曹操,咳嗽一声,柔声道:
“小子,你别装睡了,祖父今晚有要事跟你相商,就不怪你出去鬼混之过了!”
他见曹操不但没有醒来,反而鼾声渐响,越睡越香,不由的眉头一皱,眼睛一瞪,脸上露出恼意。
他站起身来,左右一瞥,抓过身边的拐杖,缓缓走到软榻前,突地举起拐杖,便向床上的曹操狠狠砸下。
啊!
随着一声尖叫,原本睡得死沉死沉的曹操,突地睁开了眼睛,身子往床内一滚,千钧一发之际,躲过曹腾的拐杖,即儿,他一个鲤鱼打挺,便站起身来。
曹操纵身一跃,从床头跳到了地上,再书房内跑了一圈,隔着一张书桌,远远地躲着曹腾。
他皱着眉头,苦着脸儿,挥舞着双手,不停求饶:
“阿祖,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咱们有话好好说哈!”
曹腾吹胡子瞪眼,一脸凶戾,举着拐杖,气势汹汹地继续追向曹操,待得将曹操赶出自己的地盘,方才放下拐杖,复又坐在书桌前。
他眉头一舒,脸色变得柔和了一些,叫道:
“哼!臭小子,不装睡了,幸亏你躲得快,否则,看老爷不砸烂你的狗头!”
曹操见曹腾放下了武器,心中逐安,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将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做出随时逃跑的姿势。
他嘴巴一咧,讪讪一笑,柔声问道:
“阿祖,您老人家这半夜三更不睡觉,找孙孙有什么事吗?”
曹腾噗噗噗的,用指节敲敲桌面,待得曹操给他倒了一碗茶汤,喝了一口,咂巴着嘴巴,问道:
“小子,你今晚有没有闯祸呀?”
曹操瘪瘪嘴巴,大咧咧地道:
“也许吧!”
曹腾听到曹操模棱二可的回答,心头忍不住,又燃起了火苗,沉声问道:
“此话怎讲?”
曹操便不以为意地将自己今晚装醉骑在袁术的背上,虐待蹇湘等人的事情说了,想到自己以一打八的神勇,眼中还闪烁着一丝得意。
曹腾性子谨慎,处事圆润,属于那种为了安全,能够唾面自干的老好人,听了曹操之言,脸色大变,气得胡子颤抖,又去抄拐杖。
曹操见祖父又要对他施展六边型棍法,吓得从椅子上一蹦三丈高,跳到三丈开外,站在祖父拐杖攻击范围之外,耷拉着眼皮,苦笑着叫道:
“阿祖,您的脾气怎么这么火爆呀,动不动就要打人,既然您有事找我,那咱们爷俩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呀?”
曹腾手里的拐杖虽然隔空冲着曹操挥舞着,但是,屁股却没有离开椅子,眉头竖起,沉声吼道:
“臭小子,你行事荒诞,不知轻重,整天给我惹事生非,引火烧身。
那河北袁氏名门望族,世家门阀,登科入朝,一门三公,无论个人名望,还是家族势力,就连当朝的九千岁与司马颐见到袁家的官员,都要礼让三分,争相结交。
而那袁术乃是袁氏的正房嫡子,将来很有可能会当袁氏的家主与族长,承袭父辈爵位,成为朝中重臣,一方诸侯。
像袁术这样有背景的人,你不想着跟他搞好关系也就罢了,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欺辱于他,就算袁术不跟你计较,此事若是传到袁氏那些大佬们的耳里,让他们心生不快,岂肯善罢甘休。
他们就算明的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你能防着他们暗地里向你使绊子,放冷箭吗?
袁氏如今势大,咱们家却势单力薄,你要是被他们给盯上了,试问你的小身板,能挡得住他们的刀剑吗?
你挡不住,祖父挡不住,整个@县曹氏都挡不住啊!”
曹操眼睛死死地盯着祖父的指着他的拐杖,嘿嘿一笑,不以为然地道:
“阿祖,袁术性子桀骜,好勇斗狠,自矜高贵身份,志大才疏,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既无容人之量,又无受谏之雅,毫无人主之姿。
袁氏若是让袁术当了家主,承袭其父辈的官爵,袁术一旦大权在握,必定恣意妄为,愈发骄横,非但不会保全袁氏一族,反而会让袁氏宗毁族灭,万劫不复!
至于我欺辱袁术之事嘛!我就算被袁氏盯上了,那又怎样。
哼!整个河北袁氏别看着人丁兴旺,家底蕴厚,政运亨通,名声显赫。
但是,其家族之内除了出了几个之乎者也,高谈阔论,薄有清名的酸儒,真正经世致用,干实事的人,一个都找不出来。
袁氏在朝堂要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能够安分守己,倒也罢了,他们若是闲的蛋痛,寻讯滋事,故意招惹本少爷,那我不妨运筹帷幄,施展手段,让他们栽些跟头!”
曹腾听了曹操之言,倒也符合事实,怒气稍释,放下了拐杖,哼了一声,道:
“小子,料敌以宽,骄兵必败,你说的这些话,看似有些道理,其实,只是无脑的快嘴。
袁术虽然在人格上存在着某些缺陷,但是,袁氏家学渊博,家教严苛,袁术多少是学了一些本事的,才智至少在中庸之上。
因此,一旦让他当上了袁氏的家主,承袭了官爵,有了谋臣良将的辅佐,他那怕是一只猪,其所拥有的力量,那也是可怕的。
袁术以后要是真的当上了袁氏的家主,承袭了官爵,手握重兵,一方诸侯,反之,你若依旧无权无势,一无是处,届时他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你!”
曹操见曹腾把拐杖立到了墙角,危机暂时解除,暗自松了一口气,走近几步,用半边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端过祖父的茶汤喝了一口。
他摆摆手,嗨了一声,咧嘴一笑,自信地道:
“阿祖放心,骡子就算膘肥体壮,那也是骡子,千里马就算瘦骨嶙峋,那也是千里马,若是让骡子与千里马进行比赛,你觉得骡子能跑过千里马吗?”
曹腾知道孙儿曹操这些年看似声色犬马,行为荒诞,其实,却是胸有沟壑,韬光养晦,其雄才大略,诡计多端,岂是袁术那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能比的。
他瞅着眼睛清亮,一脸自信的曹操,神色稍霁,喝了一口茶汤,抹抹嘴巴,柔声道:
“小满,阿翁知道袁氏这些出身高贵的纨绔公子,表面上虽然跟你声色犬马,称兄道弟,玩在一起。
其实,在他们的心里,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你,把你当成真正的朋友,当成自己人。
而他们之所以愿意带着你这个阉人之后一起玩耍,除了想要自祖父这里随时探知宫内的情况,其次,便是想利用你低贱的出身,来衬托出他们出身的高贵,籍此满足他们变态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