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了,胡泽这次没有御风而动,而是一个人慢慢从乐河县城隍庙那里向着山里走去。
有诗曰: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但若山不俊秀、毫无灵气,莫说是仙了,就是动物也不会来,植物也不会长。
而眼前这山虽然算不上高,最高处据说只有二百来丈,但以环抱之势包围乐河县,只有两条路可通内外,如果说这里出了个什么土皇帝,说不准还真攻不下来。
而这一连片的山脉宛若弯月,两侧窄而中间宽,胡泽就这么一直走着,遇山则翻,遇河则渡,看着周围景色变化,鸟兽悦动,自己觉得有些都不似记忆中的那般。
最后走到一处小断崖。
落差数十丈,前为河流急湍,面朝南方,阳光不缺,背后则是有百十年时间的老树,有的是果树,有的不是,不过果子看着涩小,也不像是好吃的。
“就是此处了。”
胡泽御风而起,浮于半空,以手为笔,以地为纸。
先定地基,周围的土听从号令,调动四方,挤压在一起,化为石板。
而后再铺虚土,大约一尺,从远处连带着两三颗老树,一片的草花,下面同树等长的根包着薄薄一层土直接挪到了这一方平地里,其中的根所触碰的硬石板又重新化土,最终合为一体,宛若天成。
随后又在崖下河流十里,找寻了大大小小一批石头,食指一划,石头便从中裂开,断裂处是磨砂质感。
将石头镶嵌在地上,铺成了路,立在地上,成了桌椅,围在地上,就成了一片田园和池塘,最后是一些被修成四四方方的长砖的,堆积在一起。
胡泽袖袍一挥,十几棵大树便肢解成木板。
“我可不是干木工的,这接下来可就得找人了。”
不过这山林之中,哪来的人呢?
“此方山神土地何在!”
声音似有似无,却贯彻山脉,听起来无丝毫情感,受听者仿佛能感觉一丝大道的意味。
“月牙山山神福安华在,拜见大神!”
一个满脸惶恐,浑身长着鳞甲,穿着一身不知多久的粗布衣服,发髻也看不出个样子,脸上似人似兽的“人”出现在了一颗高树旁边,礼仪之大就差趴下来磕头了。
“山神不必如此慌张,是有事寻你,但这山上没有山神庙,只得如此寻你了。”
“什么术法居然如此可怕!”福安华此时站着,但那心还是不断的打着颤。
此术乃叫拘神遣将,乃为大道之术,共分两部分。
一为拘神,分为唤、拘、定三字诀,唤字诀可呼喊神祗,对方可选择来或不来,但大多能用出此诀的大大小小都得给些面子,选择现身;而拘字诀是强行拉来特定的神祗,倘若对方强大,则可抵抗过去,但一般来说是没有这种情况的,比较在面对那种存在的时候更多都是互相给面子,而胡泽是修行之初只有拘字要领,其余两字没人教,也没什么书籍有所记载;第三字定字诀可就不同于前两者,据说可汇聚十方认可,将有所功德之人直接立为一山一海正神,然则活了这么多年,胡泽没有见过,胡泽的老朋友门也是只听说过。
二就是遣将。
遣将之术可点醒灵智,将之化为灵兵,也可以东西为媒介,直接给他赋予神识灵力,变为兵卒,例如那撒豆点兵之术与剪纸成人之术,在广义上都可列为此类。
“山上没有山神庙,小神原是一只穿山甲,修行了三百年后偶然救了人,才被山下老百姓自发的立为山神,之后便学会了说话。故小神实际上也并非是正神。”惶恐之声明显无比。
“你也不必如此惶恐,若是因为找不到土地庙就怪罪你的话,此时这片山脉就没了,所以不必担心,我叫你来是想询问,此山周围可有依旧保持神识的、没有归向城隍的工匠或文人的灵魂?”胡泽问道。
没错,这高山断崖之上,谁愿意来这里作工?更何况自己身上就一枚铜钱,或许还有些许白银黄金,但谁知道不知道多少年前形制的货币还能用否。
“有!有!三年前有一名进京考取功名的书生,在山间休息的时候下雨,结果脚滑摔死在了这里,尚未成游魂。工匠的话,山上倒是没有,但山脚下共七个村子,我去找找,必然能找到!”
看着这个山神说完了话却依旧弯着腰,伸着臂,抱着拳,唉,看来是怎么说都没用了。
没得办法,许多都是这样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若是那些教化圣人,人们多是敬佩崇拜向往之情,然而对法斗者,大多是敬畏惧怕之情。
现在这庭院已经定了地基,有了花草树木和道路,有了一片田地和无水的池塘,房屋的空地也有了,之后那文人工匠一来,建造完房子之后,这差的也就不多了吧。
院墙倒是没有想,毕竟这一堵墙放在这林子里有些突兀,还不如像是那些农户一样,围一圈木栅栏算了。
或者说还有一个法子。
胡泽曾经有一位好友,比胡泽打大概两百多岁,虽然不称圣,但他一手培育植物的能力是胡泽见过最为顶尖的,在他手里产出的药草,要肥则肥,要精则精,他更是会一手催化之法,植物在他手里就像是进了某一处时间流逝不同外界的洞天一样,千年药力百年就能出来。
而他有一法,是在民间嫁接之法改良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