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在不久前,严宰执对安庆绪说的那句话彻底的,将这位大燕太子内心深处唯一一丝人情味,给彻彻底底的,撕碎了!
……
几个时辰前,还是太子府邸的那间书房。
严庄看着因为激动而脸色潮红的安庆绪,开口发问道:
“殿下认为,天子,是什么?”
面对严庄的问题,已经看到明日自己登基盛况的安庆绪毫不犹豫的开口:
“天子!乃天道于人间之身!
代天行事!
一言九鼎,口含天宪!”
面对安庆绪的回答,严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如此,又不是如此。
曾有一人,姓陈,号伯玉。
臣记得,他曾做过一首诗,方是对天子的真正诠释。”
“哦?什么诗?”
“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
独怆然而涕下!”
听完,安庆绪有些疑惑,他也读过书,但是不太理解,严庄此时说这番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殿下,坐上那个位置,从今往后,便是孤家寡人。”
“孤当然知道!
况且,那位置本就是孤的!”
严庄再次点头,一脸严肃的开口:
“那便请殿下明白,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
“你在教孤?”
“臣,不敢!
臣只是想说,昔日,大唐太宗皇帝,于玄武门之事过后,方才成就百年功业!
若殿下想成就一番伟业,臣,明日于殿下登基之时,便奉上,平唐之策,以助殿下开创不世之功!”
……
“呼……”
斩草,要除,根!
宽敞的宫殿内,这五个字萦绕在安庆绪的脑海之中。
安禄山的尸体就静静的躺在他的面前,与自己只有一帘之隔。
遗诏,已命人拟好,
登基典礼,已命人连夜准备,
剩下的,就剩殿内的几个亲兄弟了……
“哥!”
安静的连掉根银针都能听到回响的寝宫内,老六的突然开口,直接打断了安庆绪烦乱的思绪。
当即,他再没了犹豫。
左手轻轻一抬,顿时,一个个身披甲胄的卫士,便从寝宫深处,以及幽暗的两侧通道里冲了出来。
一时间,一众皇子皆是齐齐一愣。
唯有老六大声开口道:
“哥!我是你弟弟啊!”
但,安庆绪对此,却毫不理会。
整个寝宫内,只回荡着四个字。
“一个,不留!”
……
而与此同时,与洛阳相隔千里之外的剑南,正在睡梦中的大唐皇帝李隆基猛的惊醒。
抬眼,是黑暗中的房梁。
手边,还压着一封让他头疼的奏折。
折子上,只有寥寥几字,却让这位老皇帝,做了一场噩梦。
皎洁的月光下,只见那张奏折上用血写下了这样的一件事:
“吐蕃异动,新任赞普聚集数十万军队,或有,侵犯中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