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经小队金兜山一难,来历神秘的青牛手执金刚圈大显神威,在孙悟空的“推波助澜”下轰动三界,吸引了漫天神佛的注意,其中就包括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插手但一直对此事保持密切关注的瑶池。
“诸兵不胜,水火难近……除了老君的金刚琢,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法宝有这等威力。”
瑶池大殿,金冠盛装的王母娘娘和一位头戴五花纳锦帽、身穿一领织金袍的道姑聊起此事,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道姑笑道:“老君怕不是要借这次设劫扬一扬离恨天的威风。”
王母道:“你方唱罢,我方登场,自取经路启,一直如此。”
那道姑不再接话,兀自出神。
王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似随口问道:“毗蓝道友多少年没参加过佛老的龙华会了?”
那道姑正是毗蓝婆菩萨,听到王母的问话,神色不变,漫不经心回道:“有些年了,我作为佛门中人,每五百年去一次盂兰盆会已算尽礼,这些年我潜心隐修,除偶尔到娘娘你这走动,不欲再见外人。”
王母情知这位老友性情古怪,而且多年前佛门大乱,她与佛祖生了嫌隙,故而不再深问,笑道:“若非我遣青鸟三番相邀,恐怕我这瑶池,你也是不会来的。”
菩萨也没有否认,道:“如今取经已是三界大事,各方均有参与谋划,再无方外之人,有共襄盛举的机会,我也不愿错过。”
王母笑着点头,问道:“那菩萨觉得我们要如何设这一劫?”
毗蓝婆菩萨道:“娘娘既早有定计,不必再问我,你说了我照做便是。”
王母也不以为意,果然说出自己的计划:“常言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又有‘自古千般愁,唯情最愁人’的说法,遍观取经小队先前劫数,未曾遭遇情劫,菩萨与我不妨就为他设此一劫。”
毗蓝婆菩萨道:“我记得先前黎山那位和观音、普贤、文殊三个曾有此举。”
王母摆手道:“那不过是浅尝辄止,以寻常美色和万贯家私相试,也太不把佛子放在眼里,便是那位天蓬元帅十成也倒有八成是在敷衍。”
“那以娘娘之见,应如何摆设?”
王母附耳菩萨,一番低语,毗蓝婆菩萨颔首道:“此计甚妙!”
二位计议定,各回本处安排。
不久,有一红一黑两道长虹分别从瑶池和紫云山投射而下,降临西梁国。
……
一艘乌篷船顺流而下,自东土大唐而来往西天去取经的和尚站在船头,纵目远眺,半晌后问道:“徒儿们,前方是何地界?”
孙悟空搭手于额,运目远望,道:“前方有座大城,想是又入了一国境地。”
唐僧道:“不知又到了哪一国。”
猪八戒接道:“管它哪一国,只要与我们好酒好菜吃,为师父倒换通关文牒就好。”
唐僧道:“说起酒菜,为师倒真有些口渴,悟空,给我打些水喝。”
悟空取出紫金钵盂在河里舀了一钵水递给唐僧,唐僧喝了小半,八戒又要去喝,把剩下大半都喝了,喝完才问悟空和沙僧:“猴哥、沙师弟,你们喝不喝?”
悟空道:“老孙走这点路程不消喝水。”
沙僧也摇手拒绝。
小船顺流而下,不多会,唐僧和八戒便开始肚痛,并且肚子逐渐大起来。
二人又痛又惊,只管叫。
唐僧叫:“悟空救我!”
猪八戒嘴里的词比较多,嚷个没完,悟空这才记起郭大路临别提醒:“勿饮河水!”
心中暗叫一声惭愧赶紧给师父师弟诊脉,这一诊更是大吃一惊,师父师弟竟是喜脉,有孕在身。
“恭喜师父,恭喜八戒,你们这不是中毒,而是有喜了!”悟空道。
唐僧和猪八戒听到这话,双重懵逼,八戒哭道:“猴哥你可别弄我,我若怀了身孕,如何生产?”
悟空道:“想必可以从腋下产子。”
一旁的沙僧道:“师父、二师兄,你们现在喜酸喜辣?”
唐僧苦道:“悟空、悟净,再别戏弄我与八戒,快想法子让我消了这胎。”
八戒叮嘱道:“你们可要小心着点,不要动了胎气。”
悟空和沙僧又忍不住要笑,唐僧道:“你这呆子,莫再胡言!”
悟空见师父苦痛,不再玩笑,游目四顾,恰好看到不远处的岸上有座草屋,屋前空地坐着一位老婆婆,悟空眨了眨眼,认出那老婆婆真身,自然不会点破,道:“那边有户人家,我们先去问问。”
移船靠岸,悟空、沙僧分搀着唐僧和八戒下船,悟空与那婆婆打了个招呼,问道:“敢问女菩萨,此处是什么地界,这河是什么河?”
那老婆婆道:“此处是西梁地界,因国中无一男子,故又叫‘女儿国’……”
老婆婆指向那河,道:“这条河叫做子母河。”
“子母河?”
“没错,子母河……凡女子成年后,饮此水便可受孕,片刻即胎成,看你二位同伴,想是饮了河水,怀了身孕。”
悟空道:“正是!正是!请问女菩萨,这河水受孕可有解法?”
老婆婆道:“有是有的,但……”她看向唐僧和猪八戒,“但是我不知道二位要不要用。”
唐僧和八戒齐声道:“要用要用,请女菩萨快快告知,必铭记大恩!”
那老婆婆望向唐僧,道:“大师作为出家人,可知佛爱众生的道理?”
唐僧一心求解孕之法,闻言点头,道:“待女菩萨替贫僧解了胎,贫僧再与女菩萨探讨佛经禅理。”
那老婆婆微微一笑,道:“大师也遵佛爱众生,那大师应该知道你腹中胎儿亦是众生之一,你若要打胎,便是杀生。”
唐僧闻言顿时愣住:“这……”
悟空静静立于一旁,望着那老婆婆沉默不语。
唐僧沉吟不决,八戒则连声喊着:“求女菩萨替我打了,若我今日诞下猪胎,以后再没脸见人。”
那老婆婆点点头,起身道:“稍待片刻。”说着转身进屋,一会端了一碗水出来,让猪八戒喝了,眨眼功夫,八戒的肚子便消下去,欢喜地拍手叫好,又给那婆婆作揖感谢。
那婆婆笑着点点头,把水端到唐僧面前,问:“那么大师,这水你是喝还是不喝?”
唐僧又是一怔,抬头盯着那婆婆,眼神颤动,表情复杂至极。
“再过一刻,胎儿便要出世,大师要速做决断。”
唐僧面露痛苦之色,右臂颤颤巍巍抬起去接那婆婆的碗,伸到半途,又无法继续,悬在半空,犹豫不决。
自入佛门修行以来,这无疑是他遇到最难一关。
要么杀生,要么生。
那婆婆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这打胎水犹如屠刀,大师亦可先拿起屠刀杀生,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此一样不违佛理。”
唐僧如何听不出这言语中的讥讽之意,额头渗出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