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莫非皇上又不想动那人了?”
“家奴权倾朝野,手握兵权,动不得也是有可能的。”夔王忿忿地道。
关公脸伺候夔王有段时日。在他眼中夔王就是那市井里的菩萨,他主张的是感化,而非镇压,如今却也会可惜杀不了王宗实。他接语:“殿下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呀。”
夔王做了请他坐下的手势,道:“以前,本王只想做那浊池中的一朵青莲,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我忍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理他便好。然,许多怀才不遇的学子尚且将报效国家为民请愿为毕生之信仰奋斗一生,本王身为皇室子孙,又岂能去闲云野鹤。放眼长安,确是歌舞升平、一派繁荣,但邕州、蜀州、黔州,那些百姓却因高昂的赋税、权贵的欺压过得极为辛苦。本王不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吗?”他托着茶壶将两只空盏斟了八分满,“那日,木樨姑娘问本王,放纵一个坏人也是对的吗?现在想来,倒是本王答错了。”
关公脸看着盏中茶,微微一笑:“殿下如此想,那便再好不过。至于这茶水,臣下只好让臣下那侄儿带回去喝了。”
隐于桂树下的木樨听到夔王殿下提及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心下微喜,灿烂的笑容一下子浮上脸颊。
云逸瞥眼见了,不甚欢地问:“你笑什么?”
木樨赶忙敛笑:“小、小的没笑。”
夔王的一盏茶饮尽。云逸应许木樨的那一盏茶辰光也到了。
木樨晓得离去的时候到了,但始终不愿意提脚,好像脚上绑了千斤重的石块,走不动亦提不多。
“大人,再让小的看一盏茶辰光。”她恳求道,但见着云逸的脸沉下来,又改口:“那就半盏茶两眼一眼”
一盏复一盏,一盏何其多。
云逸那张俊秀的脸孔上阴云密布。他不言片语,拉着木樨的袖口就走。
木樨一步三回头地望
这时,玉兰树下坐着的关公脸小声地问道:“殿下觉得那通风报信的内鬼是府上的人还是跟随一起去蜀州的人?”
夔王又斟了盏茶,谦和道:“府上的人也好,随本王去蜀州的人也罢,他们不过是迫于生活的小人物,知晓与否并不重要。”
木樨渐行渐远,整段对话虽听得不甚清晰,但听到了“内鬼”二字。她倏然想起那言语古怪的刘侍读来。她记得刘侍读临走前嘱咐她保护殿下,那势必说明殿下还会有危险。
思及此,木樨狠狠一甩袖口,偏偏云逸那狐爪厉害抓得甚牢,她甩不开。情急下,露出贝白的牙,一口咬去云逸那藕臂。
千百年间,别说是妖界的无名小妖,就是太白金星、司命星君这样的大神仙见了云逸都卑躬屈膝、礼让三分,至于那些仙姑仙子那就是高山仰止了。
云逸脸上雷电交加,一回头,却见脱手的木樨已奔向李滋。
他急忙施咒要抓回木樨,然正当时,风云突变,狂风乱作,最后一点冷光也被风刮了去。
石桌上炉倒壶翻,茶水洒了一桌一地。
关公脸要帮夔王收拾,却无臂可展。
木樨以为突如其来的狂风是云逸神君施下的什么霹雳掌、亢龙咒来对付自己的,不想一转头,发现一道白影随风而去。过后,那风、那云、那雾都散了,勾月又露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