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是对那黑龙有所好奇吧。
心下揣度着,他连忙从肩舆上起身,又命李如松、陆景承左右搀了,与众人一同前往迎驾。
这熙熙攘攘的,却没人敢发出半点声息。
以至于王守业都不知自己身处何方,更不晓得自己距离皇帝还有多远,就被拉扯着跪在了地上。
跪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王守业心下正觉不耐,忽听得一旁冯保痛哭失声:“陛下、陛下!若非赖您洪福庇佑,奴婢险些……险些就见不着您了!”
哭声未绝,左右便有人呵斥,叫他不可君前失仪。
但冯保一概不理,直哭的肝肠寸断、催人泪下。
不过时,就连那呵斥声也停了,只余下冯保的嚎啕。
“你便是冯保?”
不多时,一个高高在上的嗓音传入王守业耳中:“短短几日就成了这副模样,倒也真是苦了你了。”
又听冯保急道:“奴婢能为陛下分忧,就已是天大的福分了,又如何担的起万岁爷爷这一声‘苦’字?!”
啧~
看来这位就算是形貌毁了,日后也一样能够熬出头。
嘉靖又嘉勉了他几句,这才命众人免礼平身。
王守业早跪的不耐,闻言正欲从地上起身,忽又听皇帝补了句:“王卿有伤在身,给他搬个绣墩来。”
王守业忙又跪了回去,坚辞了两回,见皇帝执意赐座,这才‘勉为其难’的放了半个屁股上去。
坐定之后,就听得嘉靖问道:“朕听闻,那妖孽显出行踪之前,只有爱卿一人能够看到?”
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但当时那么多人都瞧见了,王守业不敢刻意欺瞒,于是半真半假的道:“回禀陛下,臣大概是久经佛光洗礼,以致能窥破那妖孽的鬼祟隐身之法——不过也正因此,才被妖气侵害,伤到了双目。”
“你倒是个有缘法的。”
皇帝淡淡的赞了一声,又追问道:“听说那妖孽,是从你们山海监里逃出来了的?”
“也不能说是逃出来的。”
王守业将蒲友仁闻龙吟而孕的经过讲了一遍,又补充了徐怀志垂涎黑龙一事,然后道:”根据卑职事后揣度,那妖孽大概应运而生,生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吞噬黑龙的血肉气运。“
这番话,自是在隐晦的点出,那怪婴乃是个例,并不意味着所有妖孽,都会贪图那黑龙的血肉气运。
但皇帝紧接着一句话,却又把他顶到了墙角:
“那依你推断,日后可还会有其它邪物垂涎黑龙肉身?”
“这……”
王守业很想说不会再有,但终归不敢夸下海口,只能硬着头皮老实道:“臣不敢妄言。”
“呵呵……”
嘉靖忽地飒然一笑,傲然道:“便有又如何?我大明得国至正,钟天地气数、为万民所仰!朕之所在,便神佛亦当辟易俯首,区区邪祟何足道哉?”
王守业:“……”
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大龄中二气息,王守业一时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若不是这般脾性,嘉靖又怎会给自己冠上‘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三元证应玉虚总管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的名头。
这一来……
自己应该就不用常驻宫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