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白常启忽然开口发问。
“这个么……”
王守业忙将陈翀许下的愿望复述了一遍,又道:“为免验证受到干扰影响,还请大人暂且瞒下此事,不要上奏朝廷。”
“原来如此。”
白常启点了点头:“本官会派人专门盯紧此事,至于伯成你么,且先专心办好黑龙入宫一事即可。”
嘁~
突然横生枝节的是你,不让分心的也是你。
王守业心下正腹诽着,又听白常启道:“你一连忙了几日,想必也乏了,左右那龙根还在清理之中,不妨先回去好生歇一歇,养足了精神再去主持大局。”
这倒还像句人话。
王守业假意推辞了几句,也便顺坡下驴的应了——虽然他未曾冒着凶险冲在一线,但冬夜漫漫露宿街头,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好差事,能少受些折磨自然最好不过。
却说出了监正值房,看看四下无人,王守业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如果早知道严家已经和土默特部勾搭上了,他就可以打着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的名义,同严家划清界限了。
现在么……
要不,设法从哪些教匪嘴里套出口供,把严家重新拖下水?
但严家都已经唆使白常启,对白莲教痛下杀手了,即便哪些教匪想要攀扯,怕也难坐实罪名。
更何况,这事儿极有可能就是嘉靖主动授意的,自己要是深究下去,说不得反倒恶了皇帝。
正左右为难,就见周吴晟匆匆赶了过来,也没瞧见隐在游廊里的王守业,就径自走进了白常启的值房。
他什么时候又和白常启搭上线了?
王守业先是有些狐疑,但转念一琢磨,这姓周的也算是铁杆严党——他有个堂侄女,做了严世蕃的第二十三房小妾——白常启将严家铺排下来的差事交给他去办,倒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也没再多想什么,出了衙门乘车回到家中。
等叫开大门,又命亲随外卫将车卸下,牵了挽马去饮水喂料,王守业就待赶奔后院,同赵红玉主仆来个小别胜新欢,顺带问一问符篆的研究进展。
却不想门房张安紧跟几步,搓着手禀报道:“老爷,前院李公子刚送了些东西过来,因后院已经熄了灯,小人就先请他放在书房里了。”
因李高也被算做南下沧州的内卫之一,这次黑龙事件,王守业并未让他参与其中——毕竟是未来的国舅爷,真要磕着碰了的,以后怎么跟万历小皇帝交代?
所以之前,王守业才会派他去东厂传话。
这大晚上的送了东西来,难道是从东厂那边儿捎了什么回来?
这般想着,王守业就转道去了前院书房。
进门顺着张安的指引,就见外间的茶几上,正摆着本红封的小册子。
拿起来随手翻了翻,却见里面绘满了衣不遮体的妇人,那一幅幅工笔重彩,竟还是这年头罕见写实派画法。
再看旁白小字,出身、婚否、生育情况、身高体重、性格癖好、文化程度……
一条条详实精炼,又不乏溢美之词。
这玩意儿若流入市井之中,估计都能当施法材料贩卖了,足见用心之诚——也不知是教坊司的主意,还是东厂的手笔。
粗略翻看了几页,王守业顺势就卷进了袖筒里,打算明天拿给麻贵过目,看其中可有他‘中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