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两人走到位于角落的库房时,王守业命人落了锁,却并不急着进去,而是让钱启从柴房里牵了只羊来,赶进了库房里面。
传旨太监见状,又忍不住好奇道:“这又是怎么个意思?”
“昨儿打扫的人离开时没注意,碰翻了一个铜罐子,结果弄的里面满是毒雾,险些闹出人命来,我昨儿特地让人敞了一夜的门,也不知那毒雾散干净没有。”
其实真正打翻罐子的,是试图盗走甜水胶的内卫——不过这种家丑,就没必要在外人面前细说了。
那传旨太监一听说有什么毒雾,当即缩到了王守业伸手,咋舌道:“乖乖!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调离你们山……”
说到半截,他又急忙捂住了嘴。
山海监的动荡,都已经传到宫里去了?
是李芳泄露出去的,还是周怀恩走了东厂的渠道?
反正不管怎么说,白常启对衙门近况的了解,竟还比不得宫里的太监——虽然事出有因,但还是证明了他对衙门的掌控,存在相着当大的问题。
眼见那只羊,已经在仓库里溜达了半天,却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钱启这才从里面抱出了装木鱼的箱子。
等验收无误之后,王守业亲自将那传旨太监送出了衙门,转回头又命人寻来了那孙公公——也是时候检验墨韵的死而复生,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上回杀那白莲教匪时,王守业是守在示警石像跟前的——其实依照王守业的意思,这东西叫‘预警石像’其实并不合适,应该叫做‘死兆石像’才对,因为他只能预见到非正常死亡的发生,对别的危险全无半点反应。
这次因为主要研究的是墨韵,所以王守业就只能留在现场亲自监斩了。
好在这墨韵也不是什么好鸟,在沧州勾结胥吏上下其手,也不知坑害了多少百姓。
因此莫说是监斩,就算让他亲自动手,王守业也完全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却说衙门里紧锣密鼓的筹备,街上数十名外卫也是往来奔走,将墨韵的画像挨街挨户展示,并勒令附近的居民,一旦发现画像上的人,必须立刻向官府禀报。
这自然是为了预防墨韵的复活点,会刷新在山海监附近。
等一切布置妥当之后,随着王守业一声令下,立刻有人在书房用匕首割断了墨韵的喉咙,然后把他的尸首埋在了后花园的花坛附近。
这自然是为了尽量还原,墨韵在沧州官衙死而复生的经过。
眼见内卫们用铁锹拍实了地面,又植了杂草上去,那监斩的孙公公便忍不住探询道:“王守备,这得什么时候才能活过来?”
“不好说。”
王守业摇了摇头。
根据目击者的口供,墨韵死而复生后第一次露面,是在天刚蒙蒙亮时,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
而墨韵自己的记忆,也正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但蒲友仁杀人是在傍晚,眼下却是早上,复活刷新的时间恐怕未必一样。
而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先把剩余的工作坐好。
王守业招呼了那孙公公一声,转头回到了充作杀人现场的书房附近,就见里面一老一少,正在凉亭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周太医、许太医。”
王守业上前一拱手,问道:“那墨韵的身体状况,二位可曾记清楚了?”
“放心吧。”
年长的周太医回了一礼,正色道:“遵照张守备的意思,那人的脉象、体征、血液毛发、乃至粪尿,都已经收集妥当了。”
王守业需要搞清楚的,可不仅仅只有墨韵是否还会复活,以及预警石像的范围有没有七十丈。
他还要弄明白,墨韵在死而复生后,会不会导致身体出现某种异变,又或者显出某些征兆。
这时年轻的许太医好奇道:“那小厮是做什么的?怎需如此着紧?”
“这就不牢二位多问了。”
王守业倒不是为了保密,而是怕他们得知内幕后,在惊骇之余会出现误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