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在值房里说的毅然决然。
可走进门洞里,耳听得外面哭声阵阵,王守业还是禁不住迟疑起来。
唉~
这事儿早晚要解决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重新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他这才咬牙跨过了门槛,冲着那些啜泣嚎啕的妇人们躬身一礼:“本官王守业,这次南下沧州……”
“还我家老爷命来!”
还不等把话说完,台阶下面就是一声呵斥。
随即就见个娇小玲珑的少妇越众而出,只两步路的功夫,身上便发出一串叮当脆响。
王守业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却原来是她那簪花的束腰上,正缀两个蝶翅银铃,行进间蝶翅乱舞、银铃声声,更添几分婀娜姿色。
这妇人生的玲珑娇俏,那嗓门可是一点不小,抬手点指着王守业,回头嚷道:“姐妹们,就是这黑厮害了老爷的性命!”
这是正宗的古铜色好不好?!
王守业老脸一黑,但想到死者为大,便又舒展了眉目,再次躬身道:“的确是我……”
“你敢认就好!”
那娇小妇人再次打断了王守业的话,叉腰骂道:“我家老爷走时就曾担心被你刁难,打定主要要小心伺候着,不成想到头来,竟还是被你这黑心烂肠的狗贼害了性命!”
说着,将袖子往眼眶里一揉,嚎啕道:“我可怜的老爷呦,一辈子修桥铺路积德行善,不想却撞见个心肠歹毒的上官,稀里糊涂的客死他乡!”
“我那没良心的老爷呦,你这一走,可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呦!”
她这一放悲声,后面那些环肥燕瘦的妇人,也都涌上来边哭边骂,这个满嘴猪狗、那个天杀地收,污言秽语真是层出不穷。
若换成旁的事情,王守业怕早就愤然作色了。
但面对这些烈士遗孀,本就满心愧疚的他,又如何强硬的起来。
只能默默躬身,不发一语的任凭她们谩骂。
但这无言的沉默,显然助长了对方的气势,那娇小妇人骂的兴起,竟迈开盈盈一握的天足,张牙舞爪的上了台阶,直往王守业身上捶打撕扯。
王守业只是稍稍扬起头来,保全了自己并不英俊的面孔,除此之外再无任何闪避动作,任凭那妇人肆意宣泄。
后面众女原本见那小妇人,竟然当街袭击朝廷命官,心下都为她捏了把汗。
可见王守业这般应对,就又忍不住跃跃欲试起来。
先是试探着上了台阶,见无人阻拦,便齐声斥骂着一拥而上,擎着粉拳胡挠乱捶。
只片刻功夫,王守业脖子上就添了好几道血印子。
更有人试图在王守业脸上,留下几个清晰的记号。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此时,那门洞里突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紧接着就见周怀恩面沉似水的步出了门外,一贯温润的眸子满是凶戾之色。
吃这一声暴喝,那些妇人便急忙散了开来,个顶个捏着衣角低垂臻首,往那娇小妇人身后退缩。
那娇小妇人起先也吃了一惊,随即发现是周怀恩当面,立刻摆出副泫然若泣的样子,掩着朱唇哭诉道:“周大人,您可要为我们老爷做主啊!”
这妇人怎会识得周怀恩?
王守业正觉诧异,周怀恩已然到了近前,瞪着那妇人反问道:“做主?你要我做什么主?!”
“当然是为我家老爷申冤了!”
那小妇人理直气壮的道:“这姓王狗贼,只因我们老爷曾惦记过他的小妾,便生生害了我家老爷的性命!呜呜呜……”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死掉的那些山海卫里,竟还有人曾经窥伺过赵红玉?!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