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党果然是阉党,关键时刻就是硬不起来。
“后来张主事命人抬着那两名外卫的尸首,在城内转了一圈,着力宣扬他们是保境安民而死的,又慨然许诺,除非城里的官兵死绝了,否则绝不再让百姓受一丝伤害。”
“然后他借此拉起了一批丁壮,如今正在城内四处巡查,追索近几日曾作奸犯科之人。”
“至于张大人原本带在身边的山海卫,一多半都已经调派了过来。”
能坐上首辅的人,果然都不是等闲之辈。
暗自感慨了一番,王守业却也不敢耽搁太久,嘱咐两人将附近的山海卫全都集中起来,然后便转身进到了帐篷里。
用铁锹合拢了樟木书匣,又小心的将其铲到近前,里三层外三层的锁好之后,王守业便命人用早就备好的木桶挑了,围绕着州衙外墙,均匀的撒在地上。
是夜。
风平浪静。
所有人都因此振奋非常,于是在王守业的铺排下,由都事沈刀儿领队,二十几名山海卫从后衙开始泼洒骨粉,一步步的缩小那妖印的活动范围。
在此期间,曾有三名山海卫恰巧撞上了那妖印,其中一名内卫下意识的向妖印泼洒了骨粉。
但那妖印却并未因此受损、退缩,反而被这种行径给激怒了,毫不避讳已经撒在地上的骨粉,先后追逐并击杀了两名山海卫。
直到王守业闻讯赶来,那妖印才匆匆逃窜。
原本高昂的士气,因此骤然急挫。
甚至有人开始质疑,这样做到底有没意义。
但这些质疑声,都被王守业强力镇压了。
在他居中监督之下,泼洒骨粉的任务,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到了正午时分。
还没有泼洒过骨粉的,就只余下了前衙大堂。
…………
大堂门外。
王守业闭上双目,侧耳倾听了片刻,便已然决然的托着樟木书匣,跨过了一尺高的门槛。
虽然骨粉并不能真正伤到妖印,但还是起到了‘雄黄驱蛇’的效果。
而眼下,则到了见真章的时候!
深吸了一口气,王守业掀开樟木书匣的盖子取出佛光舍利,将它放在石板铺成的平整地面上,对准西南角用力一拨。
骨碌碌碌……
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舍利子,在一息三千六百转梵唱的伴奏下,飞快的滚着。
就在那佛光逐渐笼罩了西南角之际,一阵癫狂暴躁的笑声,骤然间自房梁上飘落。
“嘻嘻、嘻嘻嘻嘻……”
那笑声是如此的高亢刺耳,转瞬间就听得王守业肉酸骨麻寒毛倒竖。
他正犹豫要不要先退出门外,突然间一个黄澄澄的物事,就从西南角的房梁上凌空扑下,不偏不倚正与滚动的舍利撞在了一处!
嗡~!
这突如其来的碰撞,并没有造成一丝一毫的声音,但王守业脑海中的护膜,却是前所未有的震动着。
一声声嗡鸣,直似是洪钟大吕!
王守业正被震的魂不守舍,舍利散发出的光芒陡然又是一涨,直接将整座大堂包裹在内。
而原本柔和淡金色光芒里,也杂了一丝晦暗的黑色。
被这暗金色的光芒照在身上,王守业恍似又迎头挨了一记重锤,先是头大如斗,紧接着剧痛袭来,就仿佛灵魂正再被无数钝刀子切割一般!
即便他已经提前做足了准备,还是禁不住膝盖一软,单腿跪倒在地上,抱着脑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
“老爷、老爷!”
吼声方落,身后突然传来了红玉急促的呼喊。
王守业浑浑噩噩的正待回头,又听她喊道:“大堂要塌了,快闪开!”
大堂?
要塌了?
王守业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却只见整个屋顶都在剧烈颤动着、迅速的瓦解着。
只一眨眼的功夫,几根房梁齐齐断裂,带着无数砖瓦轰然砸下。
王守业此时也终于恢复了些意识,有心想要起身逃离此地,可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瞧着人腰粗细的横梁,劈头盖脸的压落!
“老爷!”
又是红玉的尖叫声,紧接着王守业就被她扑在身下,竭力的护住了要害。
这女人……
若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直接娶她做老婆的!
也不知她以后要是改嫁,还能不能做上正房?
心里想着些有的没的,王守业也不知从哪儿又涌出些力气来,反客为主的将红玉护在身下,一面得意的笑着,一面低头狠狠噙住了她的小嘴。
刚刚唇齿相依,王守业便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